陳助理抿著嘴,這些東西的去留只有一個人能決定,這位王書記可算是求錯人了。
何堯青將幾件換洗衣物塞進揹包裡,他的東西很少,除了衣物,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膝上型電腦和一沓資料。他想了想,縱使自己不願意回家,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以前可以對外說住在這裡,是因為工作方便,現在要是寧願住在別人家,也不願意回自己家。只怕更讓村裡人說閑話,說不定自己那位父親,還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他將一些東西放在櫃子中封存好,然後拿起自己收拾的東西往門外走去。他匆匆看了一眼那些施工的人,竟然已經將旱廁推倒,旁邊的沙堆中灌了石灰,正在往裡面慢慢加水。
村子裡大多數的人房子都是泥磚土瓦,這種水泥和紅磚一般城裡人才會用。何堯青心想,等下次周嘉愷再來,就不用擔心蟲子咬屁股了。
何堯青揹著揹包,返回了最熟悉的地方。兩間並排的泥瓦房,旁邊是簡易的棚子,只有兩面,前後都是通的。裡面堆放著柴火和平時下地用的工具。這樣的格局,是村子裡大部分人家的格局。
只不過何堯青的家,背後還有兩間茅草屋。一間是養豬的,緊挨著的一間屋子小小的,很簡陋,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櫃子。曾經這裡面還住著人,但現在已經閑置下來了。
睡覺的地方只有一間,何堯青看見門上有一把鎖,他遲疑片刻便彎下腰,從旁邊的兩塊墊腳磚下掏出一把上鏽的鑰匙。
隨著門發出吱呀不斷的聲音,一陣嗆人的灰塵落下,何堯青擺擺手,試圖將眼前迷人眼的灰塵打散。他左右掃了一眼,和當年沒有多大差別。裡面曾經住著一家幾口人,他和父親一張床,奶奶睡在地上。後來有了妹妹,父親才另起了一間房子,讓奶奶和妹妹有了房間。
後來奶奶和妹妹相繼去世,那間房子才被改造成豬圈。
父親不是個勤快人,地上到處都是他隨意吐的痰和掉落的煙頭。外面灶臺邊還有他沒刷的鍋和沒洗的缺了一口的碗。
何堯青捲起袖子,將衣櫃旁快要結蜘蛛網的掃把拎起來,開始打掃衛生。
當他拎著垃圾出去準備倒掉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揹著一把獵槍的父親。
“你…你怎麼回來了?”男人停下一步一歪的步伐,將背在身後的獵槍往後藏了藏。但這個動作純屬多餘,快要一米二的棕杆長槍在瘦小的男人背後,根本藏不住。墨綠色的背帶已經磨損,在男人灰黑色的衣領上十分明顯。
何堯青注視著他,眼睛緊緊盯著這杆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把槍早就再大前年就已經上交了。那個時候國家大力保護生態環境,不讓亂捕亂殺野生動物。
他知道村子裡的有些人不願意交,但是家裡的這把槍,他是自己親手交上去的。
“你看什麼看!?”男人不自然的說著。“操,你把槍交上去,老子吃啥喝啥?你不要忘了,你的學費都是靠它賺來的。”
何堯青陰沉著臉,將手裡的垃圾倒掉。等再回來時,獵槍不知道被男人藏在了什麼地方。他盯著正大口喝水的人,通知道:“我回來住幾天。”
男人被水嗆了一下,臉咳嗽咳的通紅。大塊的水漬從嘴邊落下,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
“你…你住…?”
男人的話沒說完,何堯青就接著道:“我住我媽的房間。”
男人的表情更是意外,像是聽到了什麼多麼不可思的話。不過他也鬆了一口氣,這個跟自己不對付的兒子要是和自己住在一間屋,他估計半夜睡覺都得睜一隻眼。
不過,想到那個女人,男人冷哼一聲:“你也不嫌髒?”
何堯青想起他剛打掃過的房屋,諷刺道:“髒不過你。”
“我髒?!你再怎麼不願意承認,我也是你老子,再髒,你也是我生的。”
剛才那句話著實把男人氣到了,他嘶吼著說道:“那個瘋婆娘,老子好吃好喝供著她,一天到晚就想著跟野男人跑。你真的是隨了你老孃一樣,都是不講良心的畜生。”
“何必貴,你要是管不住你這張嘴,我有辦法讓你說不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