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沒聽到她折騰的動靜,眸光稍稍偏過去,觸及少女還沒束好的衣服,視線又忙轉回來,沒忍住厲聲道:“把衣服穿好。”
明離抿著唇,嘴角微微下撇,慢慢繫好了衣服,把那道並不好看的疤痕藏了進去。
但其實衣服很薄,她隔著衣服也能摸到,抵著她的指腹,連著她的心髒,輕輕碰上去的時候會有點疼。
她不開心,連鏡子都懶得玩了,翻身鑽進被子裡,像只烏龜似的滾動,中間拱起來一個大包。
成玉直到晚上才覺察她的情緒。
“因為我兇你,所以生氣了?”成玉蹲在毯子上,看著那一團亂糟糟的被子,“但是我沒有兇你,只是語氣嚴厲了一點,讓你要把衣服穿好而已。”
她看見那被子往上拱了一下,繼續道:“你看我每次和你說話,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不是嗎?”
沒多久,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少女不知在被子裡窩了多久,臉上被燻出一圈紅,薄汗浮面,幾根頭發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
一雙水潤漂亮的眼睛望著她,少女表情委屈。
心底某個地方像被溫水浸潤,頓時軟了下去,成玉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不自覺放柔,“真的沒有兇你。”
她以為明離是因為她語氣太嚴厲而生氣。
可是少女搖了搖頭,淚水跟著跳了出來,珍珠似的滾進毯子裡。明離抽噎著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抬手摸著心口,神色悲傷。
成玉愣了愣。
女孩往前挪了挪,抓起成玉的手往心口貼去。
滾燙的淚水流經少女臉頰,砸在成玉溫熱的手臂上,她的掌心攤開,輕輕撫上少女心口,隔著衣服,摸到了那道明顯的疤。
那道疤微微硌著掌心,火燒一樣滾燙,成玉快速收回手。
“疼啊?”她柔聲問。
女孩淚眼盈盈望著她,一邊哽咽點頭一邊小聲抽泣,眉頭緊緊皺著,似是疼得不得了。
喉嚨酸澀翻滾,成玉不知所措,只是找出一塊手帕,輕輕給女孩擦眼淚。
她是醫修,自然知道沈嬋那一劍帶來的皮外傷早已癒合。
只是身體上的傷易好,心傷卻難醫。明明都已經沒了記憶,在看到那道疤痕的時候,還是會傷心難過到落淚。
女孩在地毯上蜷縮著,不知不覺又縮回了被子裡。
她輕柔地拍著女孩後背,明知這樣的安撫收效甚微,但除此以外並無他法。
這夜明離哭了很久才睡著。
因此第二天醒來,明離看著鏡子裡紅腫的眼皮,回頭疑惑地看著成玉。
心智不全就這點好處,傷心也只是一陣的,這會兒少女完全記不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她摸了摸眼皮,狐疑地看著成玉。
成玉一看她這動作表情,就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很是無語地說:“不是我弄的,我才沒有閑得無聊大半夜進來打你。”
一點良心也沒有,也不看這段時間誰照顧的她。
成玉擰幹毛巾遞給女孩,“自己敷。”
女孩的神情從疑惑變成了半疑惑半愧疚,她十分狗腿地給成玉倒了一杯茶,隨後低著頭接過毛巾,敷在眼睛上躺著,結果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最後眼睛上的毛巾是成玉取下的。
女孩睡得很沉,加上這段時間一直養在靈霄袋裡,警惕性很差,眼下她正酣然入睡,呼吸均勻而綿長,並沒有因此醒來。
成玉的目光從女孩身上移開。
仔細算了下時間,付明離醒來快有一個半月了。發熱期隨時可能到來,這讓成玉有些憂心。
付明離身上的並非原生腺體,互換腺體之後也沒有好好養護,她根本不知道付明離會出現哪些排異反應,反應劇不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