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甚至是白天時候和明離熱情打招呼的過路人。
砰砰砰——
明離循著聲響看去,竟看到鏡池裡的聖女,依舊是一聲黑衣,手裡拿了根鐵棍敲打著趴在腳下的屍體,朝著一眾信徒道:“可以了便去沐浴更衣,城主等不及了,洗得幹淨些,別帶著邪穢去見城主。”
血腥氣燻得眼睛幾乎睜不開。
明離終於忍不住,身體猛地一轉撲進沈嬋懷裡,雙臂緊緊環抱住沈嬋身體,臉頰則埋進沈嬋頸窩處,竭盡全力壓著呼吸,又用力嗅了嗅沈嬋身上的味道。
讓人心安的冷淡味道傳來,明離沉沉地撥出一口氣,雙手仍環著沈嬋腰際。
她聽到身後有了動靜,是那些人起身去沐浴更衣了,明離輕輕抬起頭,額頭抵上沈嬋眉心。
微弱的靈力在兩人額間流轉,她無聲地問:姐姐,他們是被操控了嗎?
沈嬋接收到少女惶恐的疑問,想了一會兒,將想法傳到了明離腦中:不是,他們身上沒有魔氣,也沒有妖氣,他們是人。
過了好一會兒,少女又問:那為什麼會這樣?
怎麼會一點痛苦都感受不到,就這樣平靜地任人宰殺……原先看到李嬸對著城主府虔誠跪拜,明離只是心中吐槽一句,不曾想到有什麼眼中後果,萬萬沒想到這城中人竟言聽計從、崇拜城主到了這樣的地步。
沈嬋輕輕拍著少女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如今來看,靈澤城城主倒像是魔教中人。
自千年前魔尊洛姒被誅殺後,魔教四分五裂,其中較成大氣的是兩派。一派以修煉邪術為要,行事激進;另一派則專以蠱惑人心為能事,手段溫和。沈嬋與兩派魔徒皆有過交鋒,溫和派的魔教教徒修為雖不高,卻極擅長洗腦、蠱惑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驅使無辜之人為其沖鋒陷陣。
普通修士不會對普通人下手,往往顧慮重重 ,束手束腳,繼而在交鋒中處於下風。
如今尚不知城主修為如何,若正面對上,不知能否打得過。
血腥氣濃得沈嬋頭疼,沈嬋一手攬在少女後背,一手往上輕輕壓在了太陽xue上。
一群人很快到後面的池子洗澡換衣服,明離回頭,視線越過不遠處的珠簾,瞥見那幾乎是一片紅的池水。
男男女女在池邊排好隊,臉上洋溢著興奮與幸福的笑容,隨後脫掉和血肉粘連在一起的外衣,伴隨著噗通噗通的聲響,如同下餃子一般依次跳進了池子裡,不多時又爬了出來,用毛巾擦幹身體。
那毛巾很快變紅,濕噠噠地觸碰到身上時傷口又裂開了,血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些人似感知不到似的,光著身子往前走,隨後在神女腳邊巷子裡拿出新衣服穿在身上。
新衣服是黑的,往身上一搭,那些模糊的血肉便不見了。
十幾個人陸陸續續往外走,明離拉著沈嬋快步跟上,隨即出了屋子。
城主府規模宏大,此處尚在山腳,幾千級長長的臺階通向最上面,那裡有神廟、城主的居所,還有那間令九天産生異動的屋子。
臺階兩邊都點了燈,一群黑壓壓的人走在中間,像是通往奈何橋的冤魂。
滴答,滴答,滴答。
明離低頭看,是那些人身體滴下來的血。
回頭,城主府外漆黑一片,似郊外的亂葬崗。
不多時到達了神廟外,一行人卻並未在神廟處停留,而是繼續往上,到了神廟對面的屋門前。
九天又開始動了。
沈嬋漏出一絲靈氣安撫九天,抬眸,屋門大開著,身前的一行黑衣人魚貫而入,一縷淡淡的香氣鑽入沈嬋鼻腔。
面色一頓,沈嬋眸光暗了下來。
一旁的明離也有所察覺,抬手摸了摸鼻子,偷瞟了沈嬋一眼。
只一瞬,沈嬋已把九天召在掌中,明離也緊張起來,抬頭,視線落在上方的門匾上:懺悔堂。
這幾天她不知道聽到這個詞多少次了,靈澤城的人還真是喜歡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