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離猛地回頭:“啊?”
原來從城門處領到的通行令,僅允許進城之人停留一夜。待進入客棧後店小二便會將通行令收走。若想要繼續留在福地,就必須前往鏡池進行驗資。
李嬸仰頭望了望天空,“今日時候不早,驗不了了,只得等明日再驗,你們可得起早些,免得排隊。”
沈嬋道:“多謝嬸子。”
五人就近找了個客棧住下,五張通行令全被收走,明離從店小二處打聽了鏡池的位置,隨後推門進了房間。
房間裡除了沈嬋,剩下三人皆神色懨懨。沈嬋為她們一一診了脈象,並未發現異常。
不過幾人沒日沒夜地趕了兩天路,感到困頓實屬正常,只是有些好奇,其餘的人也趕了好幾天路,為何上到老人下到幼童,個個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明離趴在椅子上笑:“保不準是你們最近懈怠了修煉。”
韓卿卿反駁的語氣都軟塌塌的:“才沒有。”
瞧著公孫淺、韓卿卿、安燕三人睏倦至極,眼皮都快耷拉下來,幾近闔上,沈嬋和明離便回了自己房間,好讓她們能好好休息。
沈嬋和明離的房間要小一些,推門看見那小小的外間,明離還以為只有一張床,來不及喜上眉梢,兩人繞過屏風,兩張小床映入明離視域。
沈嬋走回外間,倒了一杯茶水,並不喝,只是舉到鼻子前聞一聞,隨後問明離:“你感覺如何,有不舒服的地方麼?”
明離眨了眨眼,眼神十分真誠,“床太小了,不如我們把兩張床拼起來睡,寬敞得多,也舒服得多。”
沈嬋吸了一口氣,抬眸瞧著口無遮攔的少女,又無奈移開,盯著手裡的杯子看,“直接睡地上更寬敞。”
少女嘻嘻笑了一聲,湊上前坐到沈嬋對面,托腮看向沈嬋,“畢竟趕了這麼多天路,我偶爾也感覺有氣無力的。”
“不是趕路的問題。”沈嬋道,“通常而言,修道之人的身體素質要優於常人,更別說你們還是年輕人,而且趕路的時候並不疲乏,在城門外我瞧她們幾個臉色也還好,偏偏進了車之後便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沈嬋低垂著眼眸,似在沉思:“或許這靈澤城中暗藏某種術法,專門針對修道之人施展,低階修士受其影響最為顯著。你我二人修為相對高些,所以影響較小。”
這段話總覺得在哪裡聽過,明離托腮想了想,在某個時刻猛地挺直腰身:“書上說過,魔域不就是這樣的嗎!”
沈嬋沒什麼反應,顯然也猜到了這個選項,“只是我暫時沒感應到魔氣,興許靈澤城背後的人比較難對付,總之,我們一切小心為上。”
天色逐漸昏暗。
兩人吃了晚飯,跑堂上來收拾時,明離道房間裡沒有燈,讓跑堂拿上來幾盞,烏漆嘛黑的很不舒服。
“姑娘,靈澤城晚上不許點燈的,我們客棧裡沒有備燈,其他客棧也不會有燈。”
明離疑惑,那人便解釋道:“夜晚本就該休養生息、寧心平氣。若燃燈燭,人則易動,難抑其行,徒生禍端。城主為了我們,便定下這條規則。”
“啪嗒”一聲,沈嬋推開窗戶,街道上漆黑一片,果然一點光亮也瞧不見。
身旁輕響,餘光裡少女靠了過來,胳膊輕輕貼著沈嬋胳膊,少女探出頭往外看了一圈,忽而“咦”一身,回頭問那人:“為什麼那裡可以點燈?”
沈嬋朝著明亮指的方向看過去,把身子往外探了些才看清楚——像是一座宮殿,坐落在半山腰,燈火輝煌,映得人眼瞳發亮。
“姑娘說的是城主府吧。”跑堂道,“城主府裡頭供奉著神女像,要香火,自然要點燈,燈越多,香火越旺,好庇佑城中居民安居樂業,盡享福澤。”
門開了又關上。
明離縮回身子,小聲道:“什麼破理由,這不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這也信?”
餘光掃過窗外漆黑,明離心道,信的人居然還不少。
“姐姐怎麼想的?”
明離聽到了沈嬋關窗戶的聲音,餘光被擋在窗外,屋裡徹底陷入了昏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依稀辨認出屋內傢俱輪廓,明離小心翼翼朝床走去,又聽沈嬋道:“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明日若有機會,我們上城主府轉一轉。”
沈嬋躺在床上微微蹙眉,這樣一座怪異的城,供奉的神像究竟會是誰?
她望著漆黑的梁,忽而察覺昏暗裡溫熱正朝自己靠過來,淺淺咳了一聲,沈嬋提醒:“錯了,對面。”
“哦哦,好。”明離扶著床沿,手指拂過沈嬋衣角,隨後調轉方向,爬上了自己的床。
明明是夏日,這座城的夜晚好似格外漫長,也格外靜謐,不聞雞鳴狗吠,也不聞風聲蟬鳴,這樣的靜謐壓得明離有些喘不過氣。
好半晌,房間裡想起一道細弱蚊蠅的聲音:“姐姐,你睡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