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都是小孩子們相互學,相互教的,更何況小孩子說話顛三倒四的,明離一包糖都發完了,也沒打聽清楚這童謠到底從哪兒傳來的。
一隻黑漆漆的手隨即落在明離跟前,明離剛要說沒糖了,視線忽地凝在那隻枯瘦的手掌——嗯?這不對吧。
偏頭一看,果然是個老人。
確切來說,是個老乞丐。
乞丐道:“我知道,那個歌謠是從福地傳來的。”
明離捏緊裝糖的空袋子,“福地在哪兒?”
老乞丐不答她,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明離要糖,攤開的掌心不耐煩地晃了晃。
細微的叮當聲響起,一串銅錢落入乞丐掌中,她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一旁給錢的女子。
公孫淺微微彎著腰,淺笑著看向乞丐:“可以告訴我們了嗎?”
乞丐看了看公孫淺,又看了看身後的三名女子,視線兜兜轉轉,落到了身前跟自己一起蹲著的少女,簡單判斷出一個實情——不差錢的主。
順勢盤腿坐在地上,乞丐看著面前的少女,“你也想去福地嗎?福地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她指了指少女額頭上的那道疤,“你這疤不好,會冒犯大師。”
明離道:“我正要找大師給我取出。”
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話,乞丐就是不肯指路,忽而一錠銀兩落入乞丐手裡,韓卿卿道:“我們大師姐給的,你要不願意說,這城裡的乞丐多的是。”
乞丐表情頓了一下。
總之,在天完全黑之前,五人禦劍來到了二十公裡之外的黃花村,村子裡房舍稀稀落落,街道上人影寥寥,觸目可及的牆面土坯剝落,露出裡頭粗糙的磚石。
花了點錢從黃花村張大娘口中得知“福地”下落,幾人隨後在黃花村歇了一夜,次日天一亮就趕往“福地”——靈澤城。
按照張大娘的說法,靈澤城位於黃花村東南方向一百裡處,幾人禦劍朝著東南方向飛去。可飛了許久也不見城池蹤影。到了某個時刻,天空原本晴朗,腳下卻無端颳起風來,大片大片的雲朵迅速聚集,不多便將下方的風景完全遮蔽,幾人視野中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明離聽見姐姐說:“此地靈脈不對。”
幾人收了劍落地,落腳處確是一出密林,沿著密林的小道往前走,沒多久便走出了樹林。
幾人腳步頓了下來,齊齊抬頭看向幾步之外高處立著的村碑:黃花村。
兜兜轉轉,竟又回了黃花村——此地有古怪。
禦劍行不通,幾人只好老老實實走路,從黃花村朝著東南方向出發。
古怪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幾人才從黃花村的東南方向走出沒多遠,竟走上了一條寬闊平直的大路。只是霧氣濃重得異乎尋常,放眼望去,大路兩側被霧氣嚴嚴實實地籠罩著,根本分辨不出是山巒還是樹林。
路上有不少人,皆是三三兩兩結伴同行,彼此之間頗為友善,時不時交談幾句,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和善的笑容,言語之中,滿是對“福地”的熱切向往。
明離甚至還看見有人三步一跪。
“福地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去了也不一定被福地渡,心誠自是更好。”一旁的嬸子朝明離笑道,又看了看一旁的冷麵女子,“你們是第一次來福地吧?”
明離點頭,“我和姐姐聽旁人說起福地,很是嚮往,且聽說福地能滿足願望,便來了。”
五人早早換下道袍,隱匿了配劍,身著粗布麻衣,乍一看,與尋常女子並無二致。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她們還精心編造了身份:沈嬋與付明離扮作姐妹,公孫淺、韓卿卿、安燕則佯裝閨中密友,對外宣稱五人是在來福地的途中結識的。
李嬸笑道:“真是好啊,福地會給你們新生的。”
一路走走停停,兩天後總算到達“福地”靈澤城。
明離望著前面排隊進城的人,總覺得人數比來的時候少許多。
很快從城門看守處拿了一塊令牌,明離跟著隊伍進了城。
這座城似乎和尋常城郭並無差別,目光所及皆是錯落有致的屋舍,一色的白牆,在陽光下泛出刺眼的光,牆頭頂著烏黑的瓦片,古樸自然。腳下石板路平整潔淨,不見塵埃和雜物。
城中街巷縱橫,人來人往,雖算不上熱鬧,卻也不算冷清。
和尋常的城相比,人有點少,但這裡面的人都很和善,行人路過皆是熱情打招呼,即使素不相識也會對著迎面而來的人面帶微笑,明離進城來已被陌生人熱情招呼過幾回,漸漸有樣學樣,對著路過行人點頭微笑。
手裡的令牌被甩得叮當響,一路和幾人走來的李嬸提醒道:“沈姑娘,這通行令可得拿好了,若是掉了,你今天可不能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