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丞離開之後，顧翎紓才回過頭來。
她拿著花，蹲在張雅面前，微微發白的臉色滿載內疚傷心之色：“媽，對不……”
“啪！”
然她的話還沒說完，張雅便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過來。
她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要送送他，可以，跪著爬過去。”
顧翎紓頓了下，挪了挪嘴想要說什麼，卻如鯁在喉，她什麼都說不出。
最後也就低著頭，跪下，用膝蓋一步一步爬了過去，給顧路豐送了了花，在他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三個響頭下來，她那飽滿的額頭已經紅了一大片，還滲著絲絲血絲，不用想都知道她可是用了很大的勁。
她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她磕完三個響頭再次抬頭時，終於忍不住的湧出了眼眶，滑落了疲憊不堪的臉上。
“對不起……”她哽咽著。
她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是話到嘴邊，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唯一能說的就只要這三個字。
顧翎紓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對不起，直到張雅開口：“後悔了？”
“如果讓你再選擇一次，如果你知道追查當年的事會造成現在的後果，你還會回來，還會執意要追查下去嗎？”
這個問題，顧翎紓這些日子都在想。
如果知道齊霽會被她連累而死了，她還會回來追查當年的事嗎？
如果知道對她有十多年養育之恩的養父會因此而死，她還會回來追查當年的事嗎？
如果知道她回來會惹出那麼多孽債孽緣，她還會回來嗎？
如果……
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不停的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錯了，但是無論她怎想，怎麼她怎麼追問自己，她還是得不到一個結果。
因為怎選擇，都是一個極難的問題。
如果她不回來，她的父母弟弟還有葉桐夢這個同胞姐妹就永遠得不到洗刷冤情的機會，再沒有人給他們正明，再沒有人能將那些犯了罪的人送去贖罪。
如果她不回來，葉欣榮就永遠埋在了荒山野嶺，永遠活在陰暗潮濕的可怕深山裡，永遠讓他成了孤魂野鬼，沒法投胎，到處漫無目的的遊蕩，生生世世，孤苦伶仃。
如果她不回來，她的同胞姐妹葉桐夢……
葉欣榮跟楊素心給她生命，葉桐夢給了她再生的機會，給了她精彩的人生，換句話來說，葉桐夢當年也是算替她死了，如若當年她不是推著自己認了顧路豐養女的身份……
而他們死得那麼慘，她若是真的不為他們討回公道，她會連自己的那一關都過不去。
而且，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在國外的那幾年，活得多麼的痛苦。
許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葉桐夢每一個晚上都來給她報夢，不斷告訴她死得多慘，不斷告訴她她的家人死得多麼的慘烈多麼的痛苦。
到後來，她整個人都好像是夢魘了一般，從做夢只是夢到看著他們受傷發生意外，到最後那主角成了自己——每一個晚上，她都會經歷那場腥風血雨，她經歷被警局的人欺騙，經歷被毆打折磨汙衊，經歷被欺辱，經歷被斷手……
所有的痛，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