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遠眼眶一下紅了,目光像是要吃人,額上青筋突起,握拳的手握緊又松開,最終卻還是放開了她。
沈悠下了車,就這樣一路哭一路走,林懷遠跟在她後面兩三步遠的地方,暖黃的路燈將兩人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悽苦而伶仃。
整整兩個多小時,眼淚都快流光了,一年份的尷尬也提前預支完了。
到小區門口刷卡,沈悠邊哭還不忘打著哭嗝告訴保安亭的小哥哥,後面跟著的不是小區的人,千萬別放進來。
沈悠進小區,林懷遠在外面一動不動,門前蒼白大燈下的他,猶如一棵望眼欲穿的小白楊。
十二月初的西北風颳得幹枯樹枝嘩嘩響,保安亭裡的小哥哥都替他冷,這苦情戲看得他難受,小哥哥是個實在人,推開保安亭的窗戶問林懷遠:“嘿,哥們,人都進樓了,看不著了,你看你是回去還是進來暖和暖和?”
林懷遠現在心如絞痛,滿心滿腦的沈悠,冷熱不知,風雨無感,根本就沒注意到小哥哥說了什麼,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一副隨時準備去世的苦情樣。
大晚上的,小區靜悄悄,小哥哥沒事,開著一點窗戶縫跟林懷遠聊天:“哥們,不是我說你,把人氣哭了你倒是哄啊,打電話發資訊,總比你在這戳著強,你在這戳著,除了我,也沒人看得著啊。”
“哎,這年頭,咋還有你這麼實心眼的人呢?白瞎長這麼帥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帥,我前女友就不跟我分手了。”
“分手”兩字宛如晴天霹靂,一下把林懷遠的神智給劈清醒了,他這才猛地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心疼沈悠把眼睛哭腫的時候,沈小悠這樣子,大約是想跟他分手!
越慌亂越鎮定,是林懷遠花了十幾年練出來的,確定完首要問題後,林懷遠幾乎同一時間想出了辦法。
半個小時後,保安小哥哥看到一輛賓利停在了小區門口,司機大叔抱著個小孩子從車上下來,然後,他看到“苦情男主”讓小孩子背對小區大門站著,開始錄影片。
“老師,爸爸惹你生氣了,你打他,然後就原諒他好不好?”
“我現在好冷。”
這奶聲奶氣的可憐語氣,何況還是這麼漂亮的孩子,保安小哥哥既氣憤又心疼,這“苦情男主”簡直喪心病狂,怎麼捨得讓這麼可愛這麼小的孩子過來吹冷風!
小哥哥還沒氣憤完,就見“苦情男主”又溫柔地把小孩抱了起來,放進車裡。
“辛苦王叔再把希希送回去。”林懷遠一手撐著車門,微微俯身對司機說。
司機忙不疊地答應,小家夥卻不幹,小手拉著林懷遠的袖子,長睫毛眨啊眨:“媽媽會出來嗎?我想見媽媽。”
雖然林懷遠覺得沈悠看了小家夥的影片一定會出來,但萬一呢,他不捨得真讓小家夥在這跟他一起等,只能摸了摸他柔軟的發:“你先回去睡覺,睡醒了就能見到媽媽了。”
小家夥不甘心,撲閃著跟沈悠如出一轍的大眼睛想鬼主意,拖延時間。
林懷遠想過沈悠看見小家夥的影片可能會出來,但沒想到會出來的這麼快,連睡裙都沒來得及換,裹著件及腳踝的黑色羽絨服、穿著拖鞋就出來了,眼睛都還腫著。
林懷遠心疼又心酸,彷彿看到了自己日後的家庭地位。
沈悠從家裡出來時氣得不行,這時見到小家夥舒舒服服地待在車裡,才算鬆了口氣,也不理裝可憐的某人,直奔小家夥。
小家夥見到沈悠,開心得眼睛都彎了,笑出一口小乳牙,拉著沈悠的手:“老師手好冷,快上車,車裡暖暖。”
沈悠被這小睫毛精蠱惑,一時心軟竟真上了車。
結果她屁股還沒坐穩,林懷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擠了上來,車門砰的一關,司機應聲打火,嗡嗡引擎聲響起,車子在夜色中絕塵而去。
看了好大一出戲的保安小哥哥目瞪口呆“······喪心病狂,比不過,比不過,活該前女友把我給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