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推門而入,正好背對她而坐的挺拔修長身影站起來,轉過身,略內勾的眼角、茶水色的淡眸······
猝不及防。
是他?
沈悠轉眼又看到了旁邊站著的小豆丁。
哦,真是。
剛才的激動還在胸腔震蕩,現在一下滯住了,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連“你好”都忘了說,只能緩解尷尬似的小聲“啊”了一下。
見到之前對自己耍過流氓的人,她應該轉身就走。
這人還特意請她來家裡教琴,怎麼看都像是個坑。
但她卻定在原地沒動,眼睜睜的看著這位林先生淡定自若地走到雞翅木根雕茶臺旁坐下,還招呼她去喝茶。
她還是走吧。
但這人之前不是已經去姥爺那到過歉了嗎?姥爺還誇他“挺客氣”來著······
而且他還買了她的琴,算是知音吧。
沈悠糾結萬分。
她非常想知道剛才那首曲子是什麼,只能在心裡不斷給自己找不走的理由,但理智上又應該走,腦內小人混戰成一片,打得你死我活。
其實只要這人做出任何一點強勢或危險的動作,她就能說服自己立刻放棄好奇心,轉身就走。
但茶臺旁邊的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彷彿她就是一團人形空氣,只不緊不慢地泡茶,就顯得她一個人大驚小怪似的。
小水壺裡的水開始微微冒泡,林懷遠用初沸之水溫杯,然後頭也不抬地問她:“紅茶?祁紅。”
紅茶好,不傷胃,還是她最喜歡的祁紅,沈悠條件反射地點頭。
這位林先生又不說話了,動作行雲流水地撥茶、懸壺高沖、分杯,沒有絲毫多餘動作,修長有力的手指拿著白玉瓷色公道杯,巡迴將茶水分給三個品茗杯,明明是很普通的泡茶動作,由他來做,卻雅觀非常,賞心悅目。
沈悠對好看這事向來沒什麼抵抗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茶臺旁了。
茶湯紅亮澄澈,杯沿有一道明顯的“金圈”,盛在半透光的白玉瓷杯裡分外好看,還沒喝,已經聞到盈盈繞繞的甜潤蘭花香,沈悠忍不住誇到:“好茶!”
正在喝茶的林懷遠不明顯地翹起了嘴角。
沈悠藉著喝茶的動作,偷偷觀察他,觀察他的手。
這雙泡茶泡得極好看的手······挺糙。
不是說手指不修長不好看,就是繭子不少,跟她之前認識的一個打混合格鬥的人很像,就······很糙。
繭子不少,但該有繭子的地方——左手名指甲側、中指指肚、大指指節除了有點紅腫外,半點繭子也沒有,這根本就不是彈古琴的手!
剛才那曲子真是他彈的?就用這繭子沒長對地方的手?
不能吧。
好奇開始抓她的心、撓她的肺、搔她的癢,沈悠坐不住了。
“林先生”還是主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