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微一笑,彎腰修去一片發黃的葉子。
江源見公蠣在花叢中忙得不亦樂乎,遠遠沖他叫道:“隆兄看中了哪一株?只管挑來。”
公蠣忙擺手拒絕,又去研究一株幾乎沒有葉子的“焦骨”牡丹。看著公蠣一臉驚喜,東聞聞西嗅嗅沉醉其中,江源不由笑了。
老者話不多,江源若是不問,他便不響。江源瞧了一陣子,又轉到有關牡丹的話題上來:“四株裡面,黑花魁不行,白楓染可以,但我總覺得白楓染不如青龍臥粉池。胡叔叔你是行家,幫我看看到底怎樣。”
老者手撫長須,良久才道:“白楓染藥力過於兇猛,只怕傷身。你先前帶的那株青龍臥粉池,根部已有朽相,藥理不足,倒是剛送來的這株,樣子雖然差些,內裡卻隱隱有龍吟之相,更為合適。”
江源隨隨便便道:“那便好,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常叔叔等人皆不看好,說是雜色單瓣,不宜入藥。”
微風吹來,一株半開的“紫玉冠”輕輕搖晃,蹭到老者的衣擺,像是一隻乞求疼愛的小動物。老者伸手輕撫,喟嘆道:“培育花木久了,總覺得萬物有靈,對這些花花草草也産生了感情,挖了哪一株做藥,都有幾分捨不得。不知公子是否有此感觸?”
江源眉頭皺了皺,隨即笑了,懶懶道:“胡叔叔多慮了。”
老者沉默了片刻,道:“好吧。”
待公蠣觀賞完畢,江源已經挑好了牡丹,兩株極其名貴的黑色焦骨牡丹,兩株墨紫“黑玉”,一株白色的“白楓染”,還有一株枝葉稀疏的粉色牡丹,說是用來做藥。
公蠣對一株漸變色的“嬌容三變”垂涎三尺,正唯恐養不活,又見每株價格至少十兩以上,頓時蔫了,連連推脫說不可辣手摧花。江源會心一笑,對旁邊一直跟著侍候的小花匠道:“這盆嬌容三變我也要了。”
公蠣極其不好意思,忙道:“這怎麼行?”江源不由分說交付了定銀,道:“麻煩幫我再修剪一下,三日後送到這個地址。”
小花匠忙接過名帖,站在公蠣背後,殷勤地介紹道:“公子好眼力,這嬌容三變,由多株花色雜交,經過分株、嫁接、點灌、培色等多個技藝,整個洛陽不超過三株。早期是豆綠花瓣、鵝黃花蕊,中期從花瓣邊緣開始漸漸變成黑紅色,再過幾日,便是紫色,堪比魏紫。”
公蠣愛不釋手,忍不住將鼻子湊到花朵上嗅,忽然察覺到左側一陣疾風,下意識一偏頭,一個大南瓜從天而降,擦著臉頰落下,剛好砸在嬌容三變上,同這株牡丹一起成了個稀巴爛。
原來門口兩個菜販子鬥毆,相互踢對方的菜攤,將青菜大蔥什麼的扔得到處都是,其中一個吃了虧,拿了南瓜砸另一個,不小心丟在了牡丹園裡。
老者氣得渾身顫抖,連叫小花匠報官,兩個小販一看闖了大禍,嚇得菜攤也不要了,一東一西逃得比兔子還快。
公蠣眼見嬌容三變從根部折斷,原本嬌豔的花朵同被屎一樣的南瓜蹂躪成了一團花泥,心疼不已。
如此意外,讓人措手不及。老者更是痛心疾首,道:“要想重新培育開花,只怕要到明年了!”
江源眉頭緊縮,道:“胡叔叔切勿動氣,只當是我已經買下了,養育不善吧。”
老者臉色鐵青,許久不言語。
遭遇如此變故,兩人沒了興致,便要告辭,剛上了車,江源又探頭問道:“胡叔叔,我早上從別處買了一株正在開放的二喬,可有哪些要注意的?”
老者涵養甚好,如此暴怒之下,仍竭力做到心平氣和:“忌施濃肥,合理澆水。另外一定要注意鬆土。”隨手拿起身邊花盤裡的一柄木質小劍,在花架上磕了磕泥土,遞給江源道:“用這個吧。”
公蠣忙接過轉遞過去。這柄小劍半尺來長,一條似蛇似龍的怪獸盤踞其上,有爪無角,表情兇惡,獸身為柄,噴出的火焰則為刀刃,劍身縫隙裡滿是花泥。公蠣依稀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道:“這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