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捧著手腕發出一聲慘叫,轉身往外逃去。
周圍的嗡嗡聲靜止了,圍觀者如潮水般後退,有膽小者已經跑出了壽衣店。
公蠣的視力從來沒有如此好過,連那些人貼身戴著的配飾、內衣都瞧得一清二楚。瞧得更清楚的是,他們很害怕,先前吆三喝四叫囂著要打死公蠣的幾個,更是害怕得厲害,他們都看到了公蠣髒兮兮的臉,以及臉上醜陋的兩撮毛,但沒有一個膽敢嘲笑他。
公蠣忽然覺得很開心,他挺起了腰,咯咯笑著看著那些愚蠢的凡人。
剛才拿著棍棒、叫囂著要打死公蠣的兩個壯小夥,只剩下一個,他雙腿篩糠一般,哆嗦得不成樣子。公蠣看著他,覺得很好玩。
手指尖在發癢,似乎有鋒利的東西蠢蠢欲動,呼之欲出,公蠣放在嘴巴裡舔了一下,黏糊糊的血漬,帶著一股獨特的鹹鮮味,竟然很是可口。
公蠣看到自己青灰色的長指甲,如同鋼爪,看到壯小夥胸膛裡嘣嘣跳動的心髒,新鮮的血液在他身體內流動,不由伸出了手去。
一個白色身影如同閃電般沖了進來,一把扣住了公蠣的手腕,並將早已嚇傻的壯小夥推了出去。
原來是畢岸,身上帶著初夏陽光的味道。
公蠣看到畢岸俊美的容貌,看到他荷包裡的銀兩,以及他蓬勃的頸動脈中源源不斷的鮮血。
快制服他呀。這樣他的這身皮囊就是你的了。
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什麼人呢?
公蠣呆呆地看著畢岸。畢岸的嘴巴在動,眼神淩厲,表情嚴肅。
哼!他在責備你呢!你瞧,沒人真心對你。
公蠣嚶嚶地哭了起來,聽起來卻像是在笑。他眼裡的煙霧藍色像燃燒的鬼火,跳躍著,同瞳孔暗紅的底暈融合在一起。
他揮舞著鋒利的長指甲,朝畢岸修長的脖頸劃去。
四)
公蠣軟塌塌地靠著畢岸,一臉的彷徨無助。
整條福壽街的人,似乎全來了,裡三層外三層,圍得鐵桶一般;拿著棍棒的,操著菜刀的,握著剪子的,甚至還有拎著小板凳的,嘰嘰喳喳、吵吵嚷嚷,堅持稱公蠣是兇手。
畢岸眉頭緊鎖,大聲道:“各位鄉親稱他是兇手,可有人出面具體描述一下嗎?”
人群靜了一下,接著嗡嗡起來。站在最裡層的幾個相互推讓著,誰也不肯出面先說。
人群中間一個男子叫道:“就是他!我們這麼些人看著,還會有錯嗎?”其他人附和起來。
聲音有些熟悉,還是之前第一個鼓動要打死公蠣的那個人。
畢岸道:“誰第一個發現的?”
那男子縮在人群後面,不耐煩道:“有什麼要緊?你不會是想包庇他吧?”他的話十分有煽動性,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圍堵的人牆逼得更近了。
畢岸厲聲喝道:“後退!毀了現場唯你們是問!”
眾人被畢岸氣勢所逼,果然後退。畢岸目光犀利,環視一週,眼神落在叫囂的男子身上,指著他道:“你出來。”那人掩面往後退縮,卻被眾人推到了前面來。他耷眉斜眼看著公蠣,聳著身子道:“對面紙紮店老伯看到了,就是他殺的人!否則他手上的血從哪裡來的?你們倆,是一夥的吧?”
公蠣認出來了,原來是那日碰瓷訛胖頭的小鬍子。他顯然早就認出了公蠣,一臉幸災樂禍。
畢岸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是你打暈了小裁縫。”
小鬍子一怔,眼神閃過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