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被完全無視,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鄭重地幹咳了兩聲,大聲道:“胖頭別理他!我就不信還沒有王法了。我在這裡看店,你去報官,回來順便去玉器街請個行家來,看看這個石頭圈兒到底值多少錢!”
胖頭胸脯一挺,沖公蠣抱了下拳,果然要去報官。
小鬍子翻身起來,下手極為麻利,一把掐住了胖頭的脖子,眼中兇光畢露:“死胖子,損壞東西賠償,天經地義,你不想活了是吧?”他冷哼著,眼睛斜睨著貨架上那些瓶瓶罐罐:“我的手腳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一個不小心打爛了這些瓷瓶玉器,可不得了啦。”
胖頭頓時蔫兒了,雙手去喉部摳他的手指,憋著嗓子道:“別,別……我們老大不在,你等他回來,我們一定會賠……”
這話一說,公蠣頓時被激怒了——屁大的事兒,還要等那個假公蠣回來解決,自己顏面何存!再說了,胖頭是自己的跟班,自己欺負就算了,給別人欺負算怎麼回事?!
他身子一擺,推過胖頭,鉗住了小鬍子的右手手腕扭到背後。小鬍子扭頭一看是公蠣,嘴裡罵道:“找死呢你!”回身一個左勾拳朝公蠣面部砸去,眼見拳頭幾乎碰上了公蠣的鼻子,忽覺眼睛一花,他的臉整個扁了下去,嘴巴裂開,可以看到分叉的黑色舌頭。
小鬍子拳頭一下子打了個空,他忽然感覺極其恐懼。
公蠣哈哈大笑,輾轉騰挪,幾乎沒費什麼工夫便將小鬍子制服在地上。他單腿跪壓在小鬍子身上,感受到小鬍子心底的驚懼,只覺得心情愉悅,精神換發,身上似乎有無窮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湧來,隔著衣服和皮肉,公蠣甚至看到他白森森的骨架,而只要自己再稍微用力,這副骨架便會斷裂成無數碎片。
等公蠣聽到胖頭哀求松開小鬍子時,他已經沒了剛才的囂張,癱軟在地上,渾身衣服濕透,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他的那個什麼冰種特級老玉鐲,不知何時摔在了地上,斷了好幾截。
公蠣嘻嘻笑著,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的鐲子本來就是斷的呢,還是胖頭弄斷的?”
小鬍子抹了抹鼻涕,瞪著公蠣,尚不明白怎麼自己就一下子被打趴下了。公蠣挑釁地踢了踢地上的玉鐲,沖著正抱著錢匣子一文一文數錢的胖頭喝道:“胖頭,送客!”
胖頭眨巴著眼睛,小聲嘀咕道:“這下摔的,修補也修補不了了……怎麼賠?”
公蠣揮手給了他後腦殼一下,耍賴道:“賠?我們的黃花梨託盤還摔掉了一個角呢,誰賠?”
小鬍子從地上爬起來,將玉鐲碎片撿起,惡狠狠看了公蠣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胖頭手足無措地呆立著。公蠣仰天長笑,大叫道:“痛快!痛快!”
公蠣和愚鈍得認不出自己老大的胖頭,都不曾意識到,公蠣心中惡魔一般的力量正在被一點點釋放,更不知道,這種惡魔一般的力量不僅能夠控制公蠣的身體,還足以迷亂他的神智。
三)
經過此事,胖頭對公蠣的反感大減,給公蠣添了茶,一臉傻笑地站在他身邊:“今天多虧了你,否則不知道怎麼對付。”
公蠣毫不客氣,道:“對付這種人,最簡單就是以暴制暴,怕他作甚?”
胖頭撓著腦袋,為難道:“我可不是怕他,要擱以前,我同我家老大一起混碼頭,早竄上去打得他滿地找牙了。如今開著當鋪,一屋子瓶兒罐兒的,叫什麼老鼠什麼器,擔心打壞了,白白辱沒了財叔和畢掌櫃的一番心血。”
公蠣沒好氣道:“投鼠忌器!”
胖頭雞啄米地點頭,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你今日來做什麼?我中午請你吃飯。”
公蠣慪火道:“我不吃。”聽到對面酒家夥計招呼客人的聲音,忽然想起江源,沒頭沒腦問道:“住在對面的江公子,如今還在不在?”
胖頭將託盤撿起來,回道:“哦,你說江源江公子嗎?早搬走啦。”他上下一打量,忽然警覺起來:“怪不得你對我家的事門兒清,江公子告訴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