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叡下定了決心, 就會很快付諸於行動。
洛陽裡現在風風雨雨, 前段時間的血洗宗室, 嚇破了不少達官貴人的膽子。上位者尚且如此,何況下面的嘍囉。一樣的膽戰心驚,生怕什麼時候來一場大的變故,把他們的小命也一塊收割了去。
看管渤海王孩子的僕婦們在這種讓人膽戰心驚的氛圍中沒了以往的盡職。
瘦骨伶仃的孩子自己坐在臺階下面拿著一根小木棍戳著地上的螞蟻玩, 渤海王子嗣單薄,除了這麼一個妾侍生的孩子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子嗣。這也是朝廷為何留了這孩子的一條小命的原因。
天家給這個孩子起了個元景業的名字之後, 就把人丟在這兒。每年撥發衣食,但也僅僅於此而已,除了能出來在院子裡活動活動,其餘的都不要奢想。他抱著膝蓋看著地上的螞蟻,拿著棍子去戳, 照顧他的僕婦們只要他活著能交差就行, 至於元景業幹什麼,她們完全不管。
外面有聲響, 說是上頭撥來的布料米麵等物都送來了。僕婦們頓時喜笑顏開, 這段日子外面亂的很,送來的東西都推遲了兩個月。
小孩子吃用不了多少,送來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被看管他的僕婦們用了的。
僕婦們盼的望眼欲穿,東西送來,留下一個看著小孩子,其他人都跑到前面去拿東西。
剩下來的那個很不情願是自個, 瞧著元景業蹲在那兒,不免有些耐煩。這麼個小兔崽子好好的屋子不肯待著,偏偏要跑出來,害的她也不得不跟出來。
僕婦想起前頭的那些動靜,心裡掛念的緊。現在米價都已經漲了幾倍了,要是不去拿點,到時候恐怕就要被那些賤婢給拿沒了。
僕婦沖院子裡的孩子呵斥兩句,“在外面待著幹甚麼,回來!”
這孩子空有個宗室的名頭,死鬼阿爺是個造反的,沒有朝廷的赦令,恐怕一輩子都要被關在這裡頭。僕婦們才沒把元景業放在眼裡。嘴裡呵斥和管教自己小崽子一樣。
元景業吃了一嚇,他磨磨蹭蹭回來,僕婦往他背後推搡了一把,關上房門,把他關在屋子裡。自己跑去搶東西,免得太晚了什麼都搶不到。
一眾僕婦們見到那些米麵布,兩眼放光,送走送東西的人,等到把東西瓜分的差不多了,僕婦們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走。等到吃飯的時候,才把關著孩子的門開啟。結果裡頭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孩子打記事開始就是被圈禁起來的,木楞老實的有時候讓人都覺得是個木頭。
這樣的木頭,能跑到哪裡去?
頓時宅院裡頭的僕婦們慌了神,到處找。
此刻元景業被一個人撈上了馬,他呆滯的神情在看到外面的人,嘴張的老大。
這是他從來沒看過的世界。
明姝在晉陽等的抓心撓肺,她和明嬈不和,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明嬈現在早已經不在世上,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從此一筆勾銷。
現在她孩子來了,明姝老早叫人準備好一切,而且還和長生說了要有一個哥哥過來。
長生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知道哥哥是什麼,他很狐疑的盯了明姝的肚子好幾天。看著明姝的肚子沒有大起來,這才放心。
後來又想起,兄長不就是比自己大麼,要是比自己大,怎麼可能還在阿孃肚子裡頭?
想到這個,長生不由得氣哼哼的。對那個要見面的兄長完全不抱任何期待。
反正又不是阿孃生的,只要不是阿孃生的,就和他沒關系。
“快來了吧?”明姝坐在床上,她看了一眼漏壺,去問銀杏。
銀杏只知道今天人應該過來了,但什麼時候過來,她也不知道。
“五娘子,奴婢去外面看看。”說著就往外面走。
明姝轉頭看到長生臭著一張臉,好像今天人人都欠了他的錢不還。
“怎麼了?”明姝好氣又好笑,和現在孩子很喜歡自己多個兄弟不同,長生的性子也像慕容叡,對兄弟這東西痛恨的咬牙切齒。他不要兄弟,自己一個也無所謂,甚至平常貴族子弟都有的玩伴侍讀都不要。
那些侍讀都是從高門大戶裡頭挑出來的,放在一塊從小長大,小時候是親密無間的玩伴,等到長大之後,就是左膀右臂。
明姝明白那些圍繞在長生身邊的小家夥的重要性。
但是長生對自己未來的心腹從來不客氣,一不合意就要揍。那些孩子在家裡也是爺娘疼愛的,哪裡受的了他這個性子,都沒呆過幾個月,全都回家了。
做一頭獨狼,在這個時候,可是不成的。
“待會表兄來了,記得要照顧他。”明姝拉著長生的手語重心長,長生抬抬頭,滿臉的不高興。
他半點都不喜歡家裡多個人。
明姝見狀失笑,她環住長生的肩膀,“你在別扭甚麼?”
長生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