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慕容府君,比起當年依然威武。有傷在身,武藝也沒有半點減退。”胡文殊道。
慕容叡笑了笑,“過獎了。”
胡文殊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容叡的身上,過了好半晌都沒有移開眼神。
經過了這一次夜襲,軍中整頓了幾日之後,攻勢加強了許多。怒氣沖沖直接往洛陽殺去。
胡菩提得了少帝的話,放開手腳,一路殺到洛陽城下。
今日攻城結束,慕容叡回來渾身都是血腥汗味。
天越發冷了,但是洛陽的冬天對於這群鮮卑士兵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洛陽就算再冷,也抵不過五原郡和晉陽的寒風。
明姝見他回來,看他摘下自己的兜鏊,直接丟到地上,後面跟著的也是滿身血腥味的親兵,親兵們把滾在地上兜鏊都撿起來,然後慕容叡解腰後掛著的刀,親手遞給明姝。
在場的親兵都投過去羨慕的眼神。
慕容叡的刀沉甸甸的,她拿在手裡,放到那邊的刀架上去。他隨意揮揮手,讓那些跟來的親兵退出去。
“戰況不佳?”明姝問。
“也不算不好。”慕容叡直接岔開腿坐在床上,他自己把護臂上的系帶解開,丟到一旁,窸窸窣窣的,過了好會,一堆鎧甲堆在旁邊。他脫得只剩下裡頭的袍子,“反正攻城不就是這麼回事,尤其洛陽還是國都,難打也是意料之中。”
明姝點頭,她把送過來的家書遞給慕容叡,“晉陽來的。”
慕容叡單手接過,拆開封口的封泥,看了明姝,笑的壞壞的,“一起看?”
“阿家給你的吧。我不看了。”明姝伸手在他的肩頭稍稍推了一把。回過頭去。
她逃出來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相信刺史府裡能瞞得住。婆母的反應恐怕是暴跳如雷。
“阿孃要是給我寫信,那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慕容叡拆開信封,笑的格外灑脫。
“……”聽說心裡有鬼的人,越是擔心,就越是要出言試探。明姝這話沒有說出口,她對歷史有再多不滿,也不好當著慕容叡的面一股腦全倒出來。
慕容叡說著抽出裡頭黃麻紙,看了下去,他笑了一下,“阿蕊還真說對了,還真是阿孃寫來的。”
不是劉氏的親筆信,但是上面的口吻一看就知道是劉氏的。
劉氏在上面問了他生活起居等,似乎諸多關心。關於家裡,就是讓他不要操心。話語懇切,通體看下來,似乎和其他家書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慕容叡卻看出裡頭的小心翼翼來。
他以往寄到晉陽的家書,除了明姝會回之外,送給母親的,基本上如同石沉大海,從來沒有回過,突然來這麼一封家書。只能是劉氏心裡有鬼。
劉氏之前做的事,駭人聽聞,乍聽之下,覺得不可能。但是他熟知劉氏的本性,知道她絕對能做出那些事的。
一擊不成必會有後面一招,也不怪阿蕊憂心忡忡幹脆逃出晉陽南下來找他。
“阿孃不能再和你呆在一塊了。”慕容叡把手裡的那張黃麻紙折了折,放到一邊,明姝聞言,驚異的看過來。
“到時候我還是把阿孃送回太平縣好了。”
要不然真的毫無寧日可言。
明姝定定的看了他好會,終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她低頭,那抹笑容都染上一層許久不見的羞斂,“謝謝你了。”
慕容叡一手把她抱過來,“你已經夠累的了,再叫你受委屈,我還真捨不得。”
明姝眨眨眼,眼裡盛滿了細碎的光芒。
洛陽裡的情況一如慕容叡之前說預料的,李太後宣稱皇帝病重,外面的那個少帝是反賊推出來的是假的。可是她也沒讓真正的皇帝出來在眾臣的面前走一走。加上高陽王被放回來,私下說了些不利於李太後的話,被李太後下了大獄。
此舉引起洛陽城內對太後的不滿。
太後對宗室並不重用。後黨內,只有和她有私情的幾個宗室,其餘的宗室並不受她重用,甚至因為上次請太後歸政一事,被冷待疏遠。
皇帝遲遲不上朝,高陽王的事一出,更引來宗室們的懷疑。
一天夜裡,有人從緊密防守的洛陽裡跑出來,一直到營門前。
那個人立刻被帶到了中軍大帳,慕容叡和胡家兄弟和那個人商議了一整夜之後。大軍休整了兩日,就如同潮水往洛陽撲過去。
守城的宗室派人和外面的人已經約定好,到時候會有人開啟城門讓外面的大軍入城。
這次的攻城格外的氣勢洶洶,一改之前的溫吞做派,城牆上不斷有中箭的屍體掉落下來。城門後面似乎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