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狼牙, 回去還得找人制作。這東西他見得多, 不過自己沒怎麼戴過, 至於戴在孩子身上,來保佑平安,更沒在乎過。臨到頭從慕容士及那裡聽來,急急忙忙準備一二就跑來了。
慕容叡回到家裡的時候, 渾身上下的血腥味道。狼血味道原本就大,何況後面的人還特意把打死的狼全都帶了回來,被那股味道泡著, 他渾身上下的氣味也相當感人。
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家裡用飯。來親戚了,劉氏也不好繼續躲在屋子裡不出來,慕容叡出門去了,慕容陟不愛見人,算來算去, 只有她可以出來撐住場面。
飯菜擺上來, 下面人來稟告說是慕容叡回來了。劉氏讓人把他叫進來,他一進來, 渾身冰涼的風雪氣息被屋子裡的炭火一沖, 剩下來的便是一股難以忽略的血腥味道。
劉氏忍不住捂住鼻子,“你去哪裡了?打獵了?”
外面雖然說還是冷的叫人打顫,但比之前要好多了,有些野物也從林子裡頭偷偷跑出來。
“你阿爺都還入土沒有多久,你就老實一下行不行?!”劉氏怒斥。
“堂嫂,沒事的。”慕容士及樂呵呵的擺了擺手, “堂兄也不在乎漢人的那一套,要是二郎守孝守得拉不開弓上不了馬的話,恐怕堂兄那才是氣的恨不得活過來把二郎打一頓吧。”
劉氏聽慕容士及這話,心裡不悅,“二郎自小不在我們身邊,在外面都野成習慣了,現在和過去不同。等過了這麼一段日子他就要接過他阿爺的衣缽去做官了。”
說著劉氏眉心那兒幾乎都要打成了個結,“他阿爺活著的時候都還沒來得及把事情都安排好,人就去了。我們慕容家也不是特別有權有勢的,萬一有人抓了他的辮子,那可要怎麼辦。”
慕容士及不知道洛陽裡的那些道道,他看了慕容叡一眼,慕容叡沖慕容士及笑笑,擺擺手,“阿孃別擔心。”
“你說不擔心我就不擔心了。”劉氏兩眼狠狠瞪他,若不是慕容士及還在這裡,恨不得當場把他罵的狗血淋頭,慕容叡早已經習以為常,劉氏那番話根本沒能罵動他。他袖手那兒站的都是理直氣壯。
慕容士及心裡笑開了花,臉上給劉氏面子,“快坐回去!站在那裡也沒有個正經。”
一頓飯勉勉強強吃完,劉氏讓人送慕容士及回去,慕容叡親自送他到廂房裡。路上慕容士及笑道,“你阿孃這脾氣,一如既往的兇。你剛來的時候日子過得艱難吧?”
‘艱難?’慕容叡想起剛回平城那會,要說不艱難,很多東西都和自小知道的不一樣,適應起來頗有幾分難捱。但要說艱難,他那時候,壞小子一個,天天逗弄明姝。最喜歡看她生氣的不行,還要憋著的模樣。看著似乎覺得哪怕心情再壞也都好起來了。
“那也不是,阿孃麼,年紀大了,總喜歡嘮叨兩句。隨便她吧。”慕容叡把慕容士及送到客房裡,廂房裡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被褥爐子等物一應俱全,甚至洗漱用的熱水都已經備好了。
親眼看著叔父就寢之後,慕容叡才離開。
第二日他馬不停蹄的就把到手的四顆狼牙全部送到匠人那裡,匠人也是胡人,做慣了這些東西,狼牙洗幹淨,用滾水煮那麼一段時間,把尖銳的地方打磨的圓潤光滑,再在上頭穿孔。慕容叡拿到打磨好的狼牙,專門跑了一趟佛寺,拿了一根,傳說是高僧開光過的紅線。
他平常也不太信這個,他滿手鮮血,照著和尚們的一套,他這樣的恐怕時候要落入阿鼻地獄。除了和明姝偷會的那段時間,他幾乎不去寺廟,但這次他破例。
東西穿好了,他興高采烈的捧回來,直接回家送到孩子面前。
明姝看著慕容叡手裡的東西,看了好半會都沒能認出那個是什麼,看著尖尖的,摸上去卻一點都不鋒利,在肌膚上滾動,有種別樣的舒適。
“這是甚麼?”明姝提著穿在上頭的絲線,拿起來看。
慕容叡見她滿臉好奇,不由得想要逗逗她,“我先不告訴你,你自己猜猜看?”
明姝啊了一聲,她沒打過獵,吃肉也是下頭的人做好了給她端到面前。她提著這東西左看右看,過了好久遲疑道,“是不是豬呀?”
慕容叡正在喝水,聽了她那句。還沒來得及喝下去的水頓時全都嗆入喉嚨裡,他捂住胸口咳了個死去活來。
明姝嚇的半死,過來給他拍背,慕容叡抬手阻止她,抬起頭來,笑的直喘氣,“你剛剛說甚麼?”
“說這個是甚麼?”
“不是豬嗎?”明姝滿臉疑惑不解,她又仔細把手裡的牙看一遍,慕容叡但笑不語。明姝看他那笑看的後脖子那兒發涼。
明姝頂著慕容叡的眼神,硬著頭皮繼續猜,“是……狗?”
慕容叡的嘴角抽搐下,也不等明姝繼續猜下去,“是狼!”
“狼牙?”明姝下意識的用手指繼續摩挲了一下手裡的這點小東西。要說大不大,說小把有那麼一點兒,躺在手心裡沒有半點鋒利。
明姝低下頭看看,似乎要從手心看出這顆牙身前的威風凜凜來,“你來這個來幹甚麼?”
“給長生戴著。”慕容叡喝了一口水,“聽說這小子有點不省心,小孩子生病不是小事。戴著給他求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