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發熱了。
孩子長得再茁壯, 也是個孩子, 身體完全不如成人那麼健壯。哪怕身邊的侍女乳母再精心照看, 在這個天氣裡還是病了。
明姝已經出了月子,不用再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她把孩子抱來,抱在懷裡,急的團團轉, 時不時伸手貼貼孩子額頭。
長生發熱不舒服哭了一宿,這會臉蛋通紅。
“大夫呢?”明姝抱住孩子問。
“大夫昨夜裡就來過了。說孩子太小,不好用藥, 也不好施針,讓奴婢們看著給小郎君擦擦身子。”
侍女們戰戰兢兢答道。
明姝頭腦一陣眩暈。
銀杏看她身體有些搖晃,在後面扶住她,明姝定了定神,“我去找阿家。”
“五娘子莫急, 二郎君已經知道小郎君不好, 大清早的親自去找好大夫了。”銀杏在她身後輕聲道。
有慕容叡在,明姝心神安穩了些, 她嗯了一聲。
“其實孩子還是春天生好些。”乳母叨叨絮絮, 劉氏為了能喂飽孫兒,從當地的牧民家裡挑選乳母。乳母是典型的鮮卑女子,生的身材高大健壯,胸乳豐滿。她操著一口口音怪異的漢話,“孩子冬天生,不容易養活, 我們那兒女人要生孩子都是放春天生,春天暖和,孩子也好養的活。”
“要你多甚麼嘴!”銀杏聽了就急了,開口就把乳母訓斥了一通。
她訓斥了乳母,又過來安慰明姝,“五娘子不要著急,哪個孩子沒有個頭痛腦熱的,待會大夫過來看了之後就好了。”
正說著,外頭有了聲音,侍女往門外看了一眼,聲音都是說不出的高興,“是二郎君,二郎君帶著人來了!”
明姝喜出望外,她抱著孩子站起來,只見著慕容叡手裡拉著一個白鬍子老頭,橫沖直撞闖進來。
慕容叡風帽都來不及摘,指著明姝懷裡的孩子,用鮮卑話說了什麼。那老者抖抖索索上前,“請娘子讓老朽瞧瞧小郎君。”
明姝聞言馬上把孩子放好,讓他看。
孩子病了,反而比以往還要更依賴母親。察覺到熟悉的氣味遠了,原本面前還算安靜的孩子突然哭鬧起來,四腳亂蹬。明姝又花了好些力氣去安撫,銀杏突發奇想,抓了個明姝用的東西放他手裡,聞到母親的味道,孩子才含著兩泡淚安靜下來了。
慕容叡帶著渾身的風雪,凜冽的寒意未消。他沒有走過去,但這並不妨礙他恐嚇人,他站著一段距離,開口說了什麼話,聲音低沉,飽含威脅,聽得老大夫身上顫了一下。
老大夫仔細給孩子看診,還問乳母以及侍女們一些情況。病人太小,哪兒不舒服都沒辦說,只能從身邊照顧的人的嘴裡得知具體的訊息了。
知道之後,老大夫讓人多拿幾個炭火盆上來,屏風也把床榻給圍的嚴嚴實實,免得孩子再受涼,隨即開始診治。
明姝看他解開孩子衣服,在小小軀體上施針,頭暈目眩,她狠狠咬了自己舌頭一下,藉著疼痛讓自己清醒點,過去和乳母一道把孩子抱住,好施針。
施針有講究,老大夫不虧是經驗老道,下手快很準,沒等孩子哭,針已經下去。過了好會,再取針。
明姝看的心驚肉跳,卻也只能生受著。
等取針之後,把衣服穿嚴實,大夫去開藥方。慕容叡讓人跟著過去。
他過來,還不敢靠近了。小孩子比大人要敏感的多,他才在外面走一圈回來,身上寒氣也不知道散去了多少。對大人來說沒事,但是長生現在病著,要是一不小心沾染了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長生在侍女和乳母的幾雙手下,穿的嚴嚴實實。明姝抱他起來。過了好會,長生閉上眼,沉沉睡去。
“看來還是有幾分本事。”慕容叡過來看了看,點點頭。
“你剛剛和大夫說了甚麼?”明姝問。
慕容叡挑唇一笑,眉眼裡露出那麼點戾氣,“沒甚麼。”
他威脅那個老頭,要是這孩子有個什麼萬一,他全家老小一個都別想跑。當然這個就沒有必要告訴她了。
藥方開了,藥湯很快熬好涼好送過來,明姝小心翼翼加了蜂蜜,給長生喂下去。
那大夫也算是有一手本領,喝藥過了一會,摸上去沒有之前那麼熱了。
明姝懸起來的心總算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