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在秀容多呆了幾天, 這兒的雪還真不是開玩笑的。大雪紛飛, 滴水成冰, 不過是一晚上,外頭的雪幾乎有半人高。奴婢們在外面掃了大半天才掃出一條道路,家裡都如此,就別提外面了。
慕容叡借機和劉氏說, 暫時推遲兩日回平城。
劉氏看到外頭的大雪,不由得怪定日子的人,偏偏定在下大雪的時候, 現在都搞得她有家不能回。劉氏沒奈何,只能聽兒子的話,在秀容多留一段日子。
大雪幾乎把路給封了,而且連著幾日,堆在門口的雪都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終於在第八天的時候, 從平城沖來一快騎, 帶來了慕容淵的親筆書信。
慕容淵說家裡現在沒人,不成個樣子, 如果不是大雪封道, 實在是走不了的話。劉氏最好還是帶著孩子回來。
劉氏看著慕容淵的書信,心裡高興,嘴上嗔怪,“你看看你阿爺,咱們才離家多久,就催著咱們回去了。”劉氏把書信遞給慕容叡看, 慕容叡看了一遍,面上不顯,心裡頗有些失望。
原本在他的勸說下,阿孃都已經同意在秀容多留一段時日,平城的這封信一來,自己的那些打算就都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劉氏不知道慕容叡的那些小心思,猶自道,“你阿爺從以前到現在就和別的男人不同。別的男人恨不得離家裡的女人越遠越好,免得受管束,他卻不是,咱們一行人離家才多久,半個月還不知道有沒有,就催著人回去了。”
說著,劉氏轉頭看向明姝,“不過這是咱們人家的,五娘記得以後要柔順。”
明姝聽得滿心古怪酸澀,她才不要進宮呢。但當著劉氏的面,不好露出不滿,只是點頭應了。
老夫老妻,可是劉氏看到慕容淵催她帶著孩子回去的書信,還是心花怒放,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回平城去,這下,之前兒子和她說的那些話,統統都不作數了,劉氏立刻叫人收拾行李。
婆母都開始收拾了,明姝自然不能不動,她讓銀杏幾個侍女把她的東西收拾下。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出來看風景。
外面還是冷,不過比前幾天要好的是,風已經停了。沒了風,就算再冷,穿的夠多,也不會冷的喘不過氣來。
明姝看著清掃在路邊的積雪,摘了羊皮手套,伸手就來堆雪人。
她自己一個人把雪球團起來,回到刺史府之後,她就不能這麼玩了,撐著現在還沒回去,多玩會。
她把裙子稍稍提起來,撈在腿上,蹲在地上開始團雪球,兩隻手左拍拍右拍拍,正忙著呢,橫插出一隻手來,把已經有些雛形的雪球往積雪那兒一推,頓時雛形就顯得有些像模像樣了。
明姝咦了下,抬頭一看,見著慕容叡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她忍不住看看左右,發現四周空空蕩蕩,那些家僕侍女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她這才放心,“阿家那兒你不用去?”
“阿孃正抱著阿爺的信高興呢,我在那兒又能幹甚麼,幹脆過來尋你了。”慕容叡把雪球撈過來,往上頭又拍了一層雪,然後伸手一團,就把那團給團的更圓潤了些。
話語裡的戲謔讓明姝紅了紅臉,“回去之後,可不能和現在這樣了。”
“現在這樣,甚麼樣?”慕容叡睨了她一眼,故意道。
這人調戲她,也是這般的直接。
“你說呢?”明姝把慕容叡團好的雪球按在地上,自己去做腦袋,她瞥他,“半夜裡爬窗,大白天裡跑到我這兒來。”
明姝開始細數慕容叡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她見到慕容叡笑眯眯的聽,最後自己說不下去了,“別這樣了,要是被家公知道了,多不好。”
慕容叡抬首,琥珀色的眼瞳看的她莫名的心虛氣短,好像她說了什麼壞話似得。
慕容叡見她有些侷促,目光柔和了些,“你怎麼這麼想?要是我老老實實的,你可要獨守空房了。”
明姝抓起一把雪就揚在他腦袋上,北地雪花幹的很,被她那麼信手一揮,慕容叡的腦袋就白白一片,拍都拍不掉。
慕容叡啊的叫了聲,腦袋伸到明姝跟前,“到處都是,阿嫂給我弄掉。”
“不行。”明姝把伸到面前的腦袋給拍開。
慕容叡一臉哀怨的伸回腦袋,自己伸手拍拍,有些雪花落到發絲裡,沒法全都弄下來,幹脆也不管了。
他把團好的小雪球壓在之前已經弄好了的大雪球上,當做是腦袋,“其實阿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明姝愕然,“知道了就知道了?”
慕容叡沖她一笑,“小傻子,難道你還真的想這麼偷偷摸摸一輩子啊?”
“你才小傻子呢!”明姝氣道,可在慕容叡的注視下,她憋氣道,“我也不想。”
偷偷摸摸的對男人來說或許有別樣的刺激,但對女人來說,不喜歡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只是就算不瞞著,被人知道了,又能有什麼好處?
“被家公知道了,能有甚麼好事?你可別傻。”
慕容叡沒說話,他尋了兩支枝椏,一左一右插在雪人兩邊,權當做是它的兩隻手。
“臉還沒有。”慕容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