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公主府不是甚麼好地方。”
明姝不滿的嘟起嘴:好吵啊。她翻了個身,骨碌滾到床榻裡頭。慕容叡走過去,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
她渾身上下都收拾幹淨了,沒有醉酒之人常有的那種不堪的味道。因為正在發散酒,她身上有點燙手,但又不是生病發熱的狀態。
他揮手叫後面的銀杏退到屏風外面去守著。
慕容叡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蜷縮成一團,抱著涼枕直蹭。
再三確定了她沒有大礙之後,才脫了靴子躺過來。捱了她的邊,就上了癮似得,就不想離她太久,白天是沒辦法,到了夜裡,非要貼著她,才能安心。
她手腳蜷縮起來成了個小團團,原本被她扒下來的薄錦被,也被一腳蹬到了一邊。
慕容叡就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不老實的睡相,有點吃驚又有點好奇,不過還是擔心她會不會夜裡著涼,拉了薄被過來蓋在她身上。
明姝睡的迷迷糊糊,卻還沒有睡死過去,被子一蓋上來,感覺渾身又開始熱了,一張嘴嘟著,滿臉不滿的就要扒下身上的被子。
結果這次沒有扒下,身上的被子好像活了似得,不管她怎麼用力,緊緊的裹在身上,不動分毫,她不由得不舒服的哼哼,“熱……”
慕容叡聞言下意識離她遠點,自己身上常年火燙,冬天還好,到了夏天就惹人煩。她一嘟囔,他就離她一寸,結果才離開,明姝就把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慕容叡哭笑不得,馬上又給她摁回去,“夏天看著熱,要是著涼了也不是開玩笑的。”
“嫂嫂。”慕容叡伏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喚她。說話間從口齒裡噴湧而出的熱氣就撩的她伸手捂住耳朵。
明姝迷迷糊糊裡覺得耳朵癢,只當是什麼蚊蟲來咬她了,是捂住耳朵不夠,還揮手驅趕了兩下,人醉了,勁頭就不容易控制,啪的一下拍在慕容叡側臉上。
慕容叡捂住臉,她打的那一下還真有些疼。
明姝對打了人這事毫無自覺,幾乎睡的不省人事。
慕容叡見她睡的正香,呼吸勻長的臉他自己都好生羨慕,不由得湊過去,把她蜷縮的手腳給拉開,明明已經熱成這樣了,還縮成這樣,不是更熱麼?慕容叡都佩服明姝縮成這麼一團還能睡著。
反正換了他,是睡不著了。
明姝在睡夢裡扭了兩下,他試著把她的手腳拉開,讓她躺平。
縮成一團還那麼睡,小心中暑。要是到時候受涼又中暑了,才是難受的叫人恨不得一頭撞死。
把人手腳拉開了,把薄被蓋上,慕容叡瞧她睡的臉頰紅撲撲的,他輕輕噓了聲,戳戳她的臉頰。
她翻了個身,抓抓臉上,“別鬧。”
“我是誰?”慕容叡起了捉弄之心,突然起意想要探探她心意如何,湊近了問。
明姝動了一下,她原本快要完全入睡了,又被低沉的這一句弄得醒了點。她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不管怎麼使勁,都睜不開。她試了幾次之後,幹脆就不動了。
“唔……”她翻了身,離慕容叡遠點。
慕容叡正在興頭上,怎麼肯輕易放過,“嫂嫂最喜歡的是誰?”
這話問出口之後,慕容叡不僅有些懊惱,應該問她喜不喜歡自己的,而不是最喜歡誰,萬一她酒後吐真言,說出個不是他,卻是她姐妹的名字。他要找誰算賬去?
明姝只覺得吵,可是那聲音聽著耳熟,而且一遍又一遍,不禁有些熬不住,她睡夢裡嚶嚶哭出來,是真哭,不帶偽的。
誰那麼壞呀,連覺都不讓她睡。
她哭聲嚶嚶,引來外頭守著的銀杏,銀杏忍不住把腦袋探過去,就見到帳子裡頭的人影疊在一塊,黑布隆冬的,完全看不清楚,銀杏遲疑下,開口道,“娘子現在醉酒了,恐怕身上不舒服……”
“去老實守著!”帳子裡頭傳出慕容叡特意壓低聲音的叱喝。
銀杏馬上腦袋一縮,不作聲了。
慕容叡頭疼的看著明姝,她哭起來也叫人心疼,他見過不少女人哭,哭起來想要保持儀態基本上不可能,能不涕淚一塊流就已經很不錯了。她哭起來也不這樣,嚶嚶叮叮,眼角發紅,好像受盡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
慕容叡不由得心虛,他哄孩子似得,在她身上拍了又拍,哄了又哄。這下懷裡的那個寶貝才肯賞臉勉勉強強的停了淚不哭睡過去。
她的心意沒問出來,反而鬧得她哭了。慕容叡不禁覺得訕訕的。
沒了慕容叡的騷擾,明姝可以放任自己進入夢鄉。夢裡她睡的並不安穩,古久以前的夢境似乎又被翻了出來。她喝了一口水,肚腹疼的似乎有刀子在裡頭絞。當她最後倒在地上之後,她就輕飄飄的漂浮在了空中,看到自己口鼻出血,嚇了一大跳。那模樣可真不好看,血從口裡淌出來,把身下的那塊地衣給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