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也不客氣, 直接把手裡的胡餅丟到一邊。平常人家的嫂嫂幹不出這事, 吃食多珍貴, 哪怕掉在地上,也要撿起來拍拍灰繼續吃,可是平常小叔也幹不出慕容叡這事。兩人都不是正常人的做派,她理直氣壯, 完全沒有半點遲疑。
慕容叡把她丟開的胡餅撿起來,自己吃了。
“刺史家的公子,撿女人丟到的胡餅吃。合適嗎?”明姝坐在一邊氣焰囂張。
她獻身還債不成, 反而露了個大醜。後來又被慕容叡壓著佔便宜,他說只收利息,沒來真的,但是她的確也是被佔了便宜去,心裡有股邪火, 抓住機會了就要發作。
慕容叡不是好人, 更不是脾氣好的人,可是他聽到明姝這話, 半點不生氣, 相反他笑了聲,“我又不是刺史府裡養出來的,有甚麼合適不合適。”說著,他將手裡的餅掰開了直接塞到嘴裡。咀嚼兩下吞了下去。
明姝靠在車壁上,看他把那隻胡餅吃完了,一抹嘴, 掀開車廉叫外頭停車,外頭車夫拉住車。他跳了下去,明姝見狀,想要跟出去,腦袋才探出,一隻大手拍在她額頭上,那掌風直接把她給摁回車裡。
“好好在車裡待著,你這樣貌,我還真不放心讓你在外頭瞎逛。”慕容叡一巴掌把她拍了回去,看她不解又懊惱的揉著額頭,他笑笑。
明姝想起武周縣,臉色有些不好。
透過車廉的縫隙,她看到他進了一家食肆,過了一會,他親自拿著一隻碗出來,爬進車裡給她,“吃吧。”
他遞過來的是一碗素湯餅,湯餅並不薄,切成兩條手指那麼寬,泡在湯裡。
明姝天不亮就起來了,換了衣裳偷偷跟著慕容叡出來,因為知道這一路上不好更衣,所以她就吃了一點點東西,連水都沒有喝幾口。湯餅清淡,甚至連片肉都沒有,湯面上只是漂浮著幾個油星,已經有幾分寡淡了。
不過勝在熱騰騰的,熱氣鋪面,也勾起了她的食慾。
慕容叡遞了雙箸過來,她持在手裡低頭吃起來。
一路過來手腳冰冷,一碗湯餅吃下肚子,身體稍稍起了點熱意。
“能吃雞蛋嗎?”慕容叡變戲法似摸出個雞蛋給她,把碗箸接過來,叫外頭的家僕送回食肆裡頭去。
有什麼不能吃的?明姝接了過來,在車壁上敲敲,剝幹淨了,掰下一塊送到嘴裡。
慕容叡看她吃的實在,不由得笑,“這就好,能吃的下去,病也差不多快好了。”
一個雞蛋,連蛋黃都沒有放過,全部吃幹淨了。
兩個人要躲的都躲了,要鬧的都鬧了。到了現在,明姝對著他,除了沒了好臉色之外,還真拿不出什麼辦法來對付他。
“我記得這兒的刺史是個宗室。難怪你阿爺靠不上去。”
瞧著韓永對他的熱絡勁頭,簡直有些過了頭。巴結不是壞事,巴結的好,主客都舒服,皆大歡喜,可是這過頭了,可就叫人有些不爽快了。
慕容叡仔細在心底打算怎麼磨搓韓永。
明姝看到他兩眼眯了眯,一副謀算的模樣,出聲道,“小叔該不是想個甚麼壞主意吧?”
慕容叡一愣,哈哈笑出聲,“嫂嫂知道的還真清楚,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嫂嫂,說不定嫂嫂到時候就知道了。”
明姝只不過順口一提,才沒有興趣知道慕容叡打的什麼主意呢,她靠在車壁上,“我生母以前得寵過一段日子。”
慕容叡揚起眉毛,他知道她是庶出,不過這個身份也沒什麼。女兒裡頭嫡庶之別並不明顯,權貴之家的庶女還能被立為皇後。
只是兒子裡頭因為要繼承家産,所以嫡庶嚴格。
他不在意,也不在乎她是誰生的。聽她這麼提起,他也來了些許興趣。
“我生母生的貌美,阿爺那些妻妾,沒有一個能比得過她,那時候她也狠狠得意了一番,連我嫡母都有些嫉恨她的。只是後來她遲遲沒有個兒子,年紀大了,年老色衰,又有了新人,就被丟到腦後了。”
“你別想多了,你和你生母不一樣。”慕容叡見她情緒低落,勸慰了一句。
“……”明姝覺得自己是傻了才和慕容叡說這些,她賭氣挪到最裡頭。
“你是正經的官家女,你生母麼……”慕容叡頓了頓跳過去,簡單粗暴下定論,“怎麼著也不會和你生母一樣的。”
明姝的傷感被慕容叡給壞了個幹淨,她抓起手邊的玉佩丟過去。慕容叡眼疾手快,伸手接下,他笑的沒心沒肺,“這個就當嫂嫂給我的謝禮了。”
說完,一把收入懷裡。
明姝斜睨他,“那麼這塊玉佩可抵了這次的人情了,下次小叔就不要眼巴巴的貼過來!”
慕容叡嚇了一跳,他把已經揣在玉佩拿出來,那塊玉佩通體潔白,雕成了一隻小兔的模樣,只是上面有一處斑點。慕容叡馬上把玉佩一把拋了回去。
“那就算了。”
他一副算好賬打死也不吃虧的精明模樣,明姝把玉佩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