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心善, 或許該說, 她幾乎沒有什麼壞心腸。就算是隻打獵來的兔子, 也要抱回去仔細養著。
慕容叡轉頭,“嫂嫂有事?”
明姝嘴唇動了一下,她示意銀杏過來,“外頭還冷麼?”
銀杏不明所以, 外頭當然冷了,這天要一直冷到開春三四月才能消停呢。
她點點頭。
明姝有些不自在,慕容叡過來看看她這裡是不是安好, 要是就這麼把人給弄到外頭去,好像有些不太厚道。她抬頭,正好和慕容叡的目光對上,他的目光明顯含有一絲笑意,“嫂嫂叫住我是有何事?”
她一時沒答。
慕容叡又道, “嫂嫂如果有話, 可以盡快說。”
他見著那張嫣紅小巧的嘴兒一張,“外頭太冷了, 小叔這麼出去的話恐怕會凍壞, 要不,我讓人準備個銅爐,小叔揣在手裡?”
話語剛剛說出口,明姝頓時覺得空氣莫名的降溫了下去。慕容叡依舊保持著轉頭的動作,兩眼盯著她,面上有些發懵, 好像沒有聽明白她的話。
他緩緩開口,“嫂嫂剛剛說甚麼?”
“外頭太冷了,要不小叔手裡揣個銅爐吧,在外頭也好暖手。”明姝生怕他誤會自己要凍死他,馬上又加了一句,“外頭著實也太冷了點,待會我叫人再給小叔送些暖湯,好驅寒。”
慕容叡的臉色由青轉白,又變回青色。明姝見著他臉色變來變去,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得他心了。
慕容叡咬著後槽牙,丟下一句不用,大步就往外走。
門口砰的一聲響,可見他火氣熾漲沖天。
屋子裡的人被他弄出的動靜嚇了一大跳。
明姝一手撐在床面上,伸長脖子往屏風後面看,見著慕容叡是真的不在了,她小聲問銀杏,“剛才那話我說錯了?”
銀杏馬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得,“當然沒有。”
有道是男女有別,何況還是叔嫂,要避嫌的就多了。天氣冷的確是沒錯,但二郎君又不是沒到實在沒有地方去,只能在嫂嫂這裡的地步。要避嫌的當然要避嫌,又不是在外頭,要是夫人問起來,叫人怎麼說。
看外頭太冷了,就讓小叔子現在屋子裡頭歇歇?
“那他怎麼一臉不高興。”
“因為五娘子沒順著他的話說。”
主僕兩個對視一眼。
慕容叡站在寒風裡,一張臉哪怕在火把下頭照著都黑到了極點。他兩眼如箭,咻咻咻的盯著護院和士兵。但凡被他目光掃到的,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旁邊舉火把的家僕見著這位郎君滿臉‘好想抓個人來打打出氣’,嚇得腳都在打擺子。
護院家僕們正在各處搜查,不管找沒找到,都要過來稟報一聲。
和這位郎君稟報的時候,就忍不住嗓音發抖。
正在顫抖中,幾個僕婦走了過來,慕容叡眼角一瞥,幾個僕婦站好了,恭恭敬敬遞上暖手的銅爐還有一碗羊湯。
“夫人說天寒了,讓奴婢們送來這些,給郎君禦寒。”
慕容叡心裡憋悶的恨不得把面前這些東西全都一口氣給砸了。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冰冷的空氣吸入鼻子裡,悶得胸痛。他面無表情把銅爐接過來,然後一口氣把羊湯全給喝了。羊湯油膩,喝著一點都不美味。他隨意把碗一丟,冷冰冰的,“告訴阿孃,多謝了。”
他親娘他清楚,這東西十有八、九不是阿孃自己想著要人送來的。是她在一邊敲邊鼓。不然也不會給他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