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後就連養只老鼠都比人精貴。”
趙統:“……雖然這是實話,不過那種藍眼睛的貓本身也是金貴的。”
馬車重新啟程,裡面盤旋著師兄與萱月的說話聲。
奚念知隨著顛簸輕輕搖晃,將他們的話聽在耳裡,想說,黃貍貓和別的貓是不一樣的。
可她害怕他們問她哪裡不一樣,那時她又能回答什麼呢?
一路離開洪家村離開平利縣,距皇城慢慢近了。
他們沒有走水路,李崇亭暈船暈得厲害,又說船上不幹淨容易生病,所以他們全程走陸路。
足足二十八天後,他們風塵僕僕地進入城門。
望著熟悉寬敞且幹淨的街道,萱月激動地喊:“姑娘,回來了,我們終於回來了。”
奚念知心中也頗為感慨,她看向羅列在兩側賣各式各樣商品的小販,也重重點了下頭。
大抵是思念得厲害,趙統將馬車駕得很快。
將近晌午,他們回到了奚府。
之前害怕連累大家,多數奴僕已被奚念知遣散。
從馬車下來,奚念知本以為府中定是空蕩淩亂,可當她雙腳落在地上,視線往大門掃去時,竟在府邸簷下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有守門的兄弟李福李祿,有以前伺候在娘身邊的陶阿嬤,有除了萱月以外的另兩個她房中的婢女,蘇桃與百紅,還有許廚娘韓廚娘等人。
奚念知又驚又喜,上前問她們何時回來的。
蘇桃抹著眼睛拉住她往裡走,興奮說:“咱們一個月前就陸陸續續回了府邸,姑娘,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因為您不在,老爺都沒讓咱們去把小少爺接回來,說全府除了小姐您,沒人治得住小少爺。”
“爹?我爹呢?”奚念知眼梢掛著笑意,追問道,“他……”
“咳,你還知道回來?”忽的,一道嚴厲的嗓音陡然傳來。
奚念知聞聲望去,長廊上,奚崇收了匆促步伐,面無表情地站在階梯處,死死瞪著她。
知他是故作冷漠,奚念知心中一暖,上前挽住他臂彎,太過肉麻的話她向來說不出。定定打量瘦了些也滄桑了些的奚崇,奚念知鼻酸道:“爹,您鬍子怎麼亂成這樣?”
奚崇默了默,下意識想用手梳理。但最終沒有付諸行動,他再咳一聲,長嘆,又氣又心疼:“你說你,一個姑娘家,竟然這麼大的膽子,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讓爹到時候怎麼下去和你娘交待?你是不是覺得爹老了,管不住你……”
奚念知借機偷偷看了眼落在身後的趙統等人,示意他們去歇息。
唸叨聲源源不絕,奚念知攥著奚崇驀地加快步伐,打斷他訓斥,焦切又害怕的問:“爹,宮中那位怎麼樣?他身子還好嗎?”
奚崇看她一眼,面色驀地沉了沉,頓時沒了心思再數落她。
見他這番神情,奚念知的心也跟著跌入谷底,眼睛不知不覺酸了,嗓音也啞啞的:“情況,很糟糕嗎?”
51.五一章
晉江獨發
五一章
臨近十二月, 庭院大多樹木不複蔥綠,有的甚至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和零星幾片枯葉。
奚念知站在寢房窗下, 望著滿目蕭條的景象。
她沒有猜錯,月前森林裡的那場搏鬥,大灰狼的確為此付出了生命, 那瞬間它已經死了。最後的死而複生,大概只是因為它所有的傷痛都轉移到了另個人身上,而這個人, 正是沉睡在深宮的皇上。
“姑娘, 午膳擺好了, 老爺在廳房等您過去呢!”蘇桃笑著挑簾進來。
奚念知點了下頭,跟著出門。
繞過長廊,來到廳房, 奚念知望了眼桌上頗為豐盛的佳餚, 勉強露出笑容。
奚崇其實也沒有用膳的心思, 身為太醫院院使兼禦醫,他的本職就是替宮中貴人治病,可這將近半年時間, 他被打擊的幾乎沒了任何信心。
面對皇上,這天下頂頂尊貴的人的病情,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能為力。
壓力與慚愧像兩座大山沉沉壓在他頭頂,若非今天是愛女回家的日子, 奚崇根本沒有心情吃飯。
父女二人都盡量表現得開心些, 奚念知食之無味地吃了半碗飯, 憋了許久,問:“爹,今晚輪到您去宮裡值守皇上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