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默默催眠,還是很難習慣。
他身份擺在那裡,幼時太後重心集中在後宅爭寵,對他鮮少關切愛護。
摟摟抱抱親親摸摸這種軟綿的事情,在皇家顯然不合規矩,若是姑娘家,倒也罷了,對待皇子皇孫,就是大大的不成體統了。
僵硬地像根木樁被釘在地上,祁景遷一動不動。
奚念知摸了幾下,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倏地縮回手,有些尷尬。
藏在大灰狼皮囊下的靈魂究竟是誰?若真是那位的話——
她可開罪不起。
想著,驀地如坐針氈,餘光偷偷瞄它兩眼,奚念知幹脆站起來,假裝去看窗外風景。
她當真沒那麼大的肥膽,她哪敢在那位面前坐著啊,他們闔府的小命都捏在他掌心呢!
小小的雜物間安靜下來。
祁景遷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單薄的身子立在窗下,睫毛眨動得較快,像受了驚的蝶。
大抵是在考慮什麼吧!她右手下意識反複揉捏左手腕的袖擺,這是許多人入神時都有的小習慣之一。
祁景遷非常謙謙君子地移開目光。
等等——
視線剛挪走,迅速轉回去,他定定望著她纖細腕上的彩色手環。
好家夥,竟然把鑰匙串成手環戴在手上?祁景遷眼睛幾近冒出火來,好你個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小女子,心思居然這般縝密可怕。
你往手腕上戴,朕可怎麼偷哇!
計劃多半要涼,祁景遷怒氣沖沖,掉頭就往門口走。
憤懣不平地想,那些花那些桃可真真是白送了。
跨出門檻之際,耳畔依稀傳來一聲極輕的“嗚歐”,顯然是從腹部發出來的。
祁景遷扭回頭,望向鐵籠。
狼大正睜著幽藍色的眼睛看他,眸子裡盛著幾絲不易察覺的挽留與求救。
目目對視,不過短短剎那。
祁景遷承認,他心軟了。
深呼吸數次,默默退回雜物間內。
從穿成狼,他就開始擔任飼養這三隻小狼的“奶爹”,時間越久,他好像就越來越有股直覺,這是他的任務。
甭管究竟是不是這回事,他真能棄狼大於不顧嗎?
它好歹是他喂養過的,在他心中,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
奚念知並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她想問題想得魂不守舍。
雖說多有糾結,但首要目的很明確,她必須慢慢試探出“大灰狼”的真實身份。
是不是那位獨一無二尊貴的人還不好說呢,何必把自己嚇得夠嗆?
該怎麼試探呢?
能用的法子暫時沒想到,萬萬不該用的法子她倒是知道。
那就是——絕不能直截了當的戳穿,試想,他要真的是那誰誰誰,作為世上唯一一個知道他不堪秘密的她,會得到什麼下場?
寒從腳底生,奚念知瑟縮了下,伸手揉了揉脖子。
她這顆腦袋雖不尊貴,但也不能掉啊!
“姑娘。”突然,萱月呼喚的嗓音從外面傳來,打斷了她神遊的思緒,“午飯做好了,趙統說別等他,姑娘,你出來先用吧!我去廚房端湯。”
奚念知應聲,出門時,朝大灰狼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