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激動,我有一個解決辦法。”
光頭峰低聲道:“辦法?”
陳華遙笑道:“我們來掰手腕!一局定輸贏!你們聚義堂選個力氣大的來跟我比。你們若是贏了,我賠你四十萬,另外再在全市範圍內向你斟茶認錯,以後我們螃蟹委員會的人見了聚義堂的貴人們,繞道便走,雲槎區的地盤通通讓給你們。你們若是輸了,乖乖照雷辛提的條件辦。”
“什麼?”光頭峰不敢相信,這也太兒戲了吧?能夠決定一個幫派名聲和利益的沖突,竟然要用掰手腕來分勝負?
“我一再強調,現在已經是新的時代,鬥爭不能解決問題,一切都要和諧。不就掰個腕子嗎?還可以免除打鬥帶來的副作用,大家和和氣氣豈不妙哉?怎麼,不敢?”
光頭峰足足考慮了三分鐘,見陳華遙高高瘦瘦,力氣再大也有限,若是放到建築工地,還不一定能抬起五十千克一包的水泥呢。難道見聚義堂人多勢眾,他是想利用這種方式體面的認輸?
光頭峰仍不敢怠慢,招手叫過一名手下,耳語了幾句話,那手下領命而去。對陳華遙說:“比就比!老子怕你不成?三十分鐘,我們的大力士馬上就過來,空口無憑,不如先簽份字據?”
陳華遙搖搖頭:“不用簽了,我陳華遙一口唾沫一顆釘,一字值千金。至於你們輸了,我也不怕你賴賬。”
光頭峰嘿嘿笑了起來:“我算是領教了陳委員長的氣概。好,話擺在這裡,讓你們的人趕緊拿支票過來吧。”
不久後,聚義堂的大力士終於趕到。
居然是個高鼻深目、頭發捲曲的外國佬,身高起碼在一米九十以上,胸口亂糟糟的全是毛,渾身充滿爆炸性的肌肉,走起路來氣勢驚人,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熊。
就連聚義堂的一些馬仔見了他也不禁帶有幾分懼色。
光頭峰萬分得意,用力拍著外國佬的肩膀,但限於自身高度,只拍到了胳膊,說:“喬治.威爾遜,英國白皮佬,我們聚義堂的頭號雙花紅棍,在老家混不下了,前年偷渡過來討生活的,我看他可憐,讓他加入聚義堂弄口飯吃。你可別說我們沒人,去外面找的槍手。”
喬治適時咆哮一聲,震得天花板的灰塵黍黍而落,像極了一條忠實的鬥犬,眼神猛惡的盯著陳華遙,似乎只要主人一個手勢,便會撲上將他撕成碎片。
象京市各類階層對待外籍人士分為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在上流社會和官方眼中,無論歐美還是日韓的老外,都是洋大人,輕易不敢得罪。
而在桀驁不馴的黑道人士眼中,老外都是狗。他們沒那麼多條條框框限制,有很多對付外國人的辦法。
兩人面對面站立,喬治要比陳華遙高出半個腦袋,體型壯了一圈,單是粗壯猶如小水桶的胳膊,稍一活動,二頭肌暴凸,比他的大腿還要壯實。
這位充滿壓迫感的頭牌雙花紅棍親臨現場,聚義堂馬仔無形中放鬆警惕,暗想你雷辛出刀再快,喬治一拳也能叫你飛到大街上,哭著回家找媽媽。
光頭峰自恃勝券在握,讓手下搬來堅實厚重的橡木大桌,充作比賽場地。
請中立人士——熱心的酒保出來擔任裁判,細細講明規則。
酒吧是個開放的場所,不光喝酒、跳舞唱歌,時常有人比試掰手腕、練飛鏢,酒保見得多了,規則倒也說得頭頭是道。
“雙方面對面坐好,除了手肘以上位置,不準接觸對方任何部位,否則算輸。其他人遠離當事選手一米之外,不準碰觸選手,否則算輸。比賽以哨響為開始,時間不限,誰的手背先碰觸桌面,則算輸。”
喬治脫掉上衣,露出堪比施瓦辛格健美的身軀,將手肘擱在臺子,挑釁地瞪著對方。老大說了,贏下這場比賽就有二百五十塊獎勵。
陳華遙把右手衣袖擼到肩膀上,周圍傳來一片嘆氣羨慕之聲。只見他右臂從肩膀到手肘上方二寸的面板上,刺著一片極為精美難言、華麗繁複的紋身。
酒保頓時眼睛就大了。
酒保畢業於象京蓮花城工藝美術職院,心頭暗藏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藝術細胞,從前也曾流連於市立美術館臨摹抄寫,學過包括唐寅、米開朗基羅在內的中西人物畫技,分辨得出那幅紋身實在漂亮到了刺目的地步。
那是一幅結合古今中西風格自成一派的古裝人物圖案,紋身人物鮮衣怒甲,面容清臞,頷下三撇長須,不怒自威,栩栩如生,包含滔天氣概。
每一片鎧甲、每一處衣裳皺褶,每一處紋理,均處理得精彩異常,單論線條的複雜程度,起碼刺了不下萬針,虧他忍受得了!
恐怕翻遍整個南方,也找不到技藝如此精湛,表現力如此豐富,風格如此獨特的紋身師傅。
“這是什麼人物?”酒保心頭嘀咕,待看到人物下方一十二個王羲之一般的行草,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嶽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