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在想,如若這裡不是馬車,她是不是就要扒了自己衣裳逼著就範了。
面對妻子的盛情,徐硯在招架不住邊緣突然抬手敲了敲車壁,高聲朝外喊:“直接去閣老家。”
聽到閣老二字,初寧當即坐直了身子,大睜著眼瞪他。
他居然躲她躲到她孃家去?!
徐硯就是那麼打算的,這個時候只要去見岳父,她哪裡還敢再使什麼手段,就得乖乖坐好。不然鬢發淩亂,她也不好意思去見父親。
初寧幾乎是咬牙切齒從他雙膝上下來,果然好好坐到一邊,開始整理衣裙和妝容,時不時還朝他投去憤憤不滿的眼刀子。
面對生氣的小妻子,徐硯除了苦笑也只能是苦笑了。
自三皇子逼宮後,明德帝明顯對宋霖和徐硯越發重用,提拔了宋霖為次輔,內閣許多事情有時都直接經宋霖的手。閆首輔是個心態平和的人,也懂如何控權,自然不會因為宋霖得重用就與他反目成仇,反倒還主動將一些瑣碎的事情交於他手。
而宋霖又是那種只要不涉及禍亂朝綱和威脅自身,他就不與任何人為敵的性子。閆首輔這是一種變相的示好,在眾人盼長了脖子,想等內閣首次輔相爭的戲碼,結果等了一年也只看到兩人和平相處的場面。
初寧算起來,也有近五天不見父親,回孃家後反倒消了氣,高高興興地陪著父親說話用飯。
晚間用過飯後,初寧去了泡茶,宋霖見此機會說起明德帝的身體:“陛下到底是太過操勞,這幾天犯了咳症,太醫一天四五回的請脈,太子殿下也憂慮不已。你們工部近來又要在浙江大動,修戰船,治洪,這還未充盈的國庫又得被掏個幹淨。”
沒有銀子,身為皇帝的怎麼能不愁。
而且是除去工部,還有兵部的糧餉和養馬的大筆銀子等著往外拿,戶部真的入不敷出。
徐硯聞言沉默了片刻,說:“我能有地方掏銀子,但得有名目。”
宋霖驚疑不定:“哪裡來的銀子,數額多少?為何還得要名目?”
難道這女婿跟人做什麼勾當不成?!
“三皇子先前海運的那些東西,除去假翻的一艘船上交了一半,還有另一半。而除去這些,吳沐川手裡還有從三皇子前些年手裡扣下的五分之一。這些加起來,足夠一百萬兩,也足夠浙江大動!”
“怎麼藏了這麼些銀子!”宋霖震驚到站起來,徐硯淡淡一笑,“三皇子被貶為庶人,陛下便不再問後續,圈禁著。太子殿下行了我一個方便,叫我報了他膽敢欺卿卿的事,但三皇子的勢力除卻周家,還有別的。我難不成真的相信那些人不恨我們?!”
宋霖沒想到他最後還藏了這麼一手,所以這所謂的立名目,就是要拿這些銀子出來,把三皇子的人都徹底從朝庭裡清肅出去。
徐硯見他慢慢坐下,再不急不緩地說:“我之所以未在逼宮後做這些事情,是因為當時朝中不能空缺太多,引起人心惶惶。但去年科考已經多批一出可用之才,今年更是加了恩科,朝廷會再進一批官員,此時不動手,何時動?”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支援浙江遞交上來的各項議案。
宋霖知道女婿向來藏得深,可今日才有種真真看透他的感覺。
而且他嘴裡輕飄飄的報仇,是直接廢了三皇子身為男人的命根子,三皇子本就只育有一女,如此他那一脈是直接斷了。
誰人狠起來了,也沒有他手段淩厲,連皇子的身子都敢暗中叫人廢了就廢了。
當然這也有太子的私心在裡頭,不然深宮之中,再是被貶為庶人的三皇子,也不是徐硯說能安排便能安排的。
宋霖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我老了,你們年輕人有魄力,是好事。”
徐硯朝他拱拱手,一點兒也沒有自謙的意思,叫宋霖又笑罵一聲。
初寧端著茶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嶽婿倆都是笑吟吟的,也不知是說起了什麼高興地事情。
從宋府離開的時候,月華如霜,為並肩前行的兩人朦朧的籠在柔和光線中。
初寧不知怎麼就想起在馬車裡逼他的情形,突然發笑一聲。
徐硯有心哄她,彎下腰示意她爬到背上來,要揹她回去。
她可一點兒也不客氣,爬到他背上,圈住他脖子,任他穩穩地帶著自己前行。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聽著不知名的夏蟲輕鳴,夜風扶過,帶著些許清涼,卻吹不散兩人間的溫暖。
溫情脈脈,此情此景無聲勝有聲。
徐硯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妻子腦裡卻是有別的打算。
回到正院,初寧就催出著他快去沐浴,眸光皎潔,心中的打算蠢蠢欲動。
聽到淨房響起水聲的時候,她便快速爬上床,開啟放在床頭小櫃子裡的瓷盒子。裡頭放的是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而她跟變戲法一樣,把早收到袖子裡的剪刀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