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似霜, 落在徐家的院落裡, 又被燈籠映成喜慶的紅色, 與喧鬧地恭賀聲融在一處。
徐硯先是擢升, 後是成親,可謂是雙喜臨門。看清局勢未收到請貼的, 都厚著臉皮前來討一杯喜酒, 想來拉攏一番,徐硯在賓客間走一輪,自己都數不清舉了多少次杯。
等到賓客散盡,已經是過了二更天, 齊圳本想扶著他回院子的,抬頭一瞥就對上一雙無比清亮的雙眸。
比自己還清醒,還扶個什麼勁?!
於是,齊圳就吊在徐硯身後三步之外,看著他腳步不急不緩的,都有些替他著急。
平時看到四姑娘猴急猴急,恨不得直接撲倒,怎麼今天花燭之夜, 反倒沉得住氣了。
齊圳實在是看不懂自家三爺,盯著他的背影腹誹。
慢騰騰地,好不容易到了結廬居, 徐硯卻又停在門口。
齊圳抬著眼,主子一動不動,他眼珠子也一動不動。徐硯突然回身, 問他:“你說夫人睡著了嗎?”
一句夫人險些叫齊圳沒轉過彎了,愣了半會看了看天色,不確定地說:“應該是要等著三爺的。”
徐硯便又在門口繼續站著,直站了一刻鐘,才終於推門入內。
齊圳不知他是啥毛病,憋了好大會都沒敢吱聲,見人進去,那顆操心的心髒總算是緩緩歸位。
他把院子裡的人都喊到後邊去,只留了在外院巡夜的護衛。
徐硯推開內室槅扇,紅色的柔光落滿了他雙眸,動靜驚動了屋內的汐楠與綠裳,兩人忙上前行禮。聲音壓得很輕:“三爺,您回來了。”
徐硯聽著這聲視線往床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揮手示意兩個丫鬟退下。
汐楠和綠裳看了看,又言欲止,最後還是綠裳把汐楠拉走了。
屋內很安靜,長案上的龍鳳雙燭明亮,將一切都投映出曖昧的暖紅,一種極旖旎的顏色。
徐硯動作極輕地走過月洞門,再來到屏風後,看到千工床上已經下帳簾。帳簾亦是紅紗。屋裡有一扇窗沒關緊,夜風撫過,紅紗上的銀線就似水波一樣流淌著。
他又往床上邊靠了靠,隱約看到大紅被褥中陷著一個人影,小小的拱了一團。
還真是睡著了,估計是累壞了。
徐硯微微一笑,轉身自己去了淨房。他沒看見的是,他剛一離開,躲在被子裡的小姑娘睜開了雙眸,緊張得直咬手指。
他回屋前就有人來通知了,熱水已經灌入到沐桶中,有蓋子蓋著。
淨房裡很快傳來水聲,也很快結束。
還在被子裡咬手指的小姑娘聽到開門的動靜,猛然又把眼閉上,身子僵得厲害。
但她聽到徐硯的腳步是往外去了,然後又聽到剪子的聲音。
主要是這屋裡太安靜,咔嚓的一聲,清晰無比。
新婚之夜,他怎麼還動起了利器,在剪什麼?
初寧強忍著好奇才沒有坐起來,而且徐硯已經往床這邊走了。
她呼吸都憋住了,床一沉,她聽到他掀開被子的聲音,然後是躺在她身邊。
離她可能就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但之後又沒有動作了。
初寧胸口有些悶,雙手也汗津津的,閉著眼想的是洞房花燭四個字。
突然,帳子裡響起了一聲輕笑,在這寂靜中讓人心髒直跳。
初寧還是憋著那口呼吸,手指一下就揪住了錦被,用了十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