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垂了眸,幽幽月光在她低頭那瞬,從眼眸內滑過,最後凝在她眼角。像是搖搖欲墜的一滴淚花。
“卿卿。”
徐硯見小姑娘低了頭,去握了握她手,發現她手指冰涼,讓他用力緊緊捂著。
“徐三叔。”
初寧感受到他的力度,猛然又抬了頭,朝他燦然一笑。如同他首回見她的時候,以為她要哭的時候,卻是朝他笑,眸中閃動的光芒比煙火還要絢麗璀璨。
“徐三叔,我會好好在家等您回來的。您不用擔心我。”
徐硯此時卻寧可她跟自己說捨不得你離開,或是對他鬧脾氣,他食言了啊。
小姑娘卻一直笑,明媚得灼人。
“徐三叔會要去哪裡呢。”
“浙江。”
徐硯一顆心沉沉浮浮,站起來牽著她繼續走在石子道間。
初寧聽到這兩字,神色頓了頓,旋即又笑著說:“浙江啊,我外祖家也是浙江的呢,徐三叔可得替我多看看那邊的風景。”
宋夫人是浙江的?
徐硯聞言猛然轉頭看她,旋即又為自己的反應失笑,聲音低啞地說:“好,徐三叔會月月給你寫信的。”
“好。”
小姑娘高興地點頭,由他陪著從石子道走回暮思院,進去的時候,還甜甜笑著朝他揮手。
徐硯站在院門片刻,才轉身離開,去了碧桐院。
汐楠發現小主子回來後就悶悶不樂,還讓她取來紙筆,點了新的蠟燭,對著光默寫什麼。
初寧手腕運力,清秀的字型慢慢展現在紙張上,她埋頭苦寫,把腦海裡所有有關浙江官場的一切都寫下來。
爹爹跟她說過很多關於浙江的事,因為浙江是她娘親的故鄉,所以她總是記得特別清晰。記憶在揮筆間而就,漸漸的,她卻眼前模糊,寫寫停停,總要抹掉眼裡的水汽再重新落筆。
燭火下的小姑娘背挺得筆直,一直讓自己堅強,這一刻,她知道自己該真正長大了。
徐家人做好徐硯離家的準備,已回到任家任大夫人身邊卻發生了大事。
回任家的時候已是端午前一日,任大夫人忙著歸整府裡的事,次日又要去看龍舟,就只開了一個放著常用衣飾的箱籠。
今晚命丫鬟收拾,卻發現任老夫人留下來的鳳首步搖不見了,只有空空的錦盒,精緻的步搖不翼而飛。
丫鬟嚇得面無人色,稟到任大夫人那裡,任大夫人驚得耳朵嗡鳴,讓所有人把箱籠都翻了個遍。
這可是太後所賜,若是丟了,被人參一本,罪名也不小!
結果卻讓任大夫人一瞬間癱軟在床上,就差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東西。
她倒在床上喘了好大會氣,才勉力撐起身厲聲問:“當日是誰最後見過步搖,這箱籠不是讓上鎖的?!”
最後收步搖自然是她貼身丫鬟,也是發現步搖不見的,早已跪倒在她腳邊,指天發誓確實是自己收的。
但她細細一回想箱子上鎖前,似乎正是二姑娘請了宋家姑娘在小廳裡坐了會。
丫鬟神色幾變。
任瀾頤本都要睡著了,卻被娘親派來的人從床上挖起來,穿著披風去了任大夫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