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快到了。
不一會,馬車果然就停下了。
徐硯等車夫停穩妥,低聲與她說:“跟在我身後就行,不要害怕,不會有人攔你。”
說罷,把早準備好的食盒遞到她手上。
初寧抱緊食盒,知道這是用來當藉口探監的,然後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她快速掃一眼,衙門的門楣上掛著北鎮撫司四字牌匾,兩頭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鎮在門口,還有林立的錦衣衛守門。
撲面而來的肅穆。
她忙低下頭,徐硯側頭看她一眼,見她還算鎮定,便邁步上前。
進去的過程比初寧想的還要順利,應該是他早打點好,略一詢問就放行了,還有一位緹騎熱情給他們領路。
終於進到牢裡,初寧聞到發黴和帶著腥臭的腐朽味道,讓人十分難受。
——她爹爹在這樣的地方,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眼眶發熱,但絲豪不敢洩露情緒,暗中把指甲掐到肉裡,來讓自己冷靜。
“是這裡了。”
緹騎讓人開啟鎖,勞門被吱呀一聲拉開。
徐硯給他塞了一張銀票,那人把獄丁也喊走,避得遠遠地盯著。
初寧跟在徐硯身後進了牢房,味道雖然不好,但這裡卻是一間單獨的牢房。裡頭打有地鋪,而她爹爹正神色淡然坐在鋪上,身上囚衣整潔,似乎是沒有受刑。
她再也忍不住,把食盒放到地上,跪倒在父親跟前,淚眼婆娑地低喊:“爹爹。”
“卿卿?”
宋霖一開始就覺得這小廝身形熟悉,不想居然是他女兒!
他激動著去握了她的手,猛然抬頭看向徐硯,竟是責怪道:“怎能帶她過來!”
“請示過太子殿下的,不然我也不敢擅自作主,你別擔心。”
宋霖明顯地鬆口氣,愛憐地去摸女兒的臉,見她精神還不錯,露出笑:“爹爹很好,卿卿不要擔心。”
初寧咽嗚著,一會點頭一會搖頭,良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她有千言萬語,可這會都表達不出來了。
宋霖想到再不久他就該被送離京,也壓抑著心裡的難過,同樣久久無言,只是不停給女兒擦眼淚。
徐硯見父女如此,心中嘆息,但還是殘忍地說:“初寧有話快跟爹爹說,我們不能久呆。”
還在落淚的初寧聽到這話,心頭發緊,忙抬袖把眼淚抹掉。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握著父親的手說:“爹爹,女兒很好,您不要擔心。您要照顧自己,女兒會好好地等您回來!”
從小就被他嬌養著女兒長大了,反過來寬慰他了。宋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在女兒跟前失態,欣慰地說:“好,卿卿好好聽你徐三叔的話,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和你徐三叔商議。”
初寧重重地點頭。
不過說了幾句話,三人就聽到守在遠處的緹騎拔高了聲音說:“這是什麼風把陳大人吹來,您小心腳下。”
有人過來了!
緹騎的提醒叫徐硯神色一凜,去把給父親磕頭的初寧扶了起來,宋霖已朝兩人揮手:“回去吧。”
徐硯見他到此時除了對女兒不捨外,依舊從容淡然,忍不住還是把這麼些在心裡壓抑的話問了出來:“到如此地步,你還是如此堅持嗎?究竟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