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理?”
“我和他說你才不愛吃甚麼鱔魚,而是喜歡邊魚、鯽魚、鯉魚,又告訴她你嗜甜,而不是像個老頭那樣單喝茶就夠,還說我能帶你去見她想見的人,而他們誰也不知你想見誰,甚至都不能將你帶出府門……”他斜欹著憑欄笑睃看她,“而後他們就啞口無言了。”
雖然,也不是這般簡單的“理”,但與她說這些就足矣。
果然連夏意也覺得簡單:“就是這般簡單的‘以理服人’麼?”
“嗯?你不該覺得我厲害嗎?”
“景深好厲害呀!”
“……”為何她總能把話說得聽不出真假呢?
這事許要他日後再琢磨了,他眼下還需帶著小姑娘見阿雙姐姐去。一早就差十七去陳府傳過話,兩人出了藕花巷後直接去往櫻園,夏日裡櫻桃會便開在此地,方今秋日清淨得很。
他陪她走到一棵櫻桃樹下時就止了步子:“我在外頭亭子等你。”
“嗯。”想到阿雙姐姐就在裡頭,夏意急沖沖要往裡去,卻又教景深叫住。
他叮囑她:“休要哭紅眼睛。”
“喔。”
景深看她跑進了屋時才進亭子坐下,撐著半邊臉打哈欠,昨夜晚歸,還興致勃勃地回想著畫船上那個吻,害得他睡不好,還又起了個早去寧府等人,哪兒能不困?
於是眼前園景不會兒就變得朦朦朧朧,最後終於被遮擋在闔得嚴實的眼皮之外。
瑟瑟秋風鑽來亭中作祟,從少年脊背上旋去脖頸處,正覺涼颼颼時臉頰上就覆來暖意,像是有隻軟綿綿的手在輕柔拍打他。
“景深?景深——”
少女一疊聲兒地將他喚醒,睜開眼時尚覺混混沌沌,喃喃道:“怎夢醒了還是夢?”
約莫話落他就清明過來,這哪裡還是夢,他昨日便真真見著了他夢中的小姑娘。
夏意見他忽然傻笑起來,待著臉回頭看了看阿雙姐姐,生怕阿雙姐姐又覺得他是個傻兮兮的小炮仗,景深留意到她回頭的動作,發現此處不止他二人在,這才收斂去傻笑,擺出風度,奈何一邊臉上還印著他熟睡時留下的紅印。
這茬過去後夏意便和阿雙在京城裡逛了起來,景深像個局外人跟在後頭,許是午後在涼風中睡了好久,他不會兒就咳嗽聲,幾遭後夏意就把他帶去了回春堂瞧病。
往後數日,景深只能拖著病體來寧府帶人出去,帶她去看雜耍,去看獸園裡的獅子,再一日後就帶她回府上去看石榴樹。
夏意被他領去王府門前時就沒出息地怕了,搖頭說不要進去,景深啞聲問:“你竟連我家門都不願進?”
“這不成體統,不合規矩呀。”實則是,她怕見著景深的爹爹呀。
“我們都不成體統這許多日了,再不成體統些又何妨?”
“可你爹爹……”
“放心,我爹和小姑娘說話都溫聲細語的。”
二人進府時睿王正和管家在書房裡下棋,聽人稟話說世子帶了夏姑娘回府時棋簍忽然翻了,只見睿王急忙忙起身,回屋換了身新衣才去外頭。
夏意一度以為景深的爹爹會是個蓄著大鬍子瞧上去兇巴巴的人,然而她見著的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也是,景深生得這般好看,他爹爹怎會差呢?
她乖乖叫了聲景伯伯,原本是要叫睿王的,景深卻說叫景伯伯就是。
這還是夏意長大後睿王頭一次見她,聽她叫了聲“景伯伯”覺得像是一團白白淨淨的雲砸到他頭上,當即應她兩聲細聲問起她話來,還差人下去備晚膳與邀夏先生。
是日傍晚兩家人竟坐在了同張圓桌之上,吃飽喝足後兩位老父親就去書房說話去,夏意問景深:“他們會說什麼?”
“自然是說要把你許配給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