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低頭認錯:“是我玩過頭了,爹爹訓我罷。”
“罷。”身後的老太傅出聲來,他們縱然動怒,也不會與自家小姑娘出氣,聲音盡力放緩道,“不關我們小意的事,覓風、覓雪,帶表姑娘回院去。”
一直候在門內的兩個丫頭應聲,前來領夏意回院,臨走前她回頭看看踏跺底下的景深,見他還朝自己笑便放下心來,一路上還笑絲絲和覓風、覓雪二人說今日吃了哪些東西。
覓風年長她一歲,這時候嘆了聲氣說她:“姑娘還說呢,今日入夜了都不見你回來,府上都急成什麼樣子了,若不是知道你是同景深世子出去的,早該四處找人了。”
夏意嘟嘟嘴,問她:“我爹爹可是教外祖父訓了?”
“這我卻不知曉。”
她走兩步,快進園時又問:“你們知道景深,那你們知不知道他有幾個丫鬟?”
覓雪提著燈,忽在一旁笑出聲,被覓風睨了眼才啞口。
“你笑什麼?”
既然她問了,覓雪心想說了也無礙,況且她已知表小姐同景深世子是知心人,這話說了表姑娘也能開心些。
“表姑娘沒來府上時,我一直伺候在老太太院裡,七王爺總是來府上拜訪,一次我端茶去時他正與老太太說笑呢,說的正是睿王世子院裡還沒婢子一事。我還想像大少爺、二少爺這樣潔身自好的少爺院裡都有好兩個丫頭伺候的,怎他一個世子也沒有?”
原來景深說的全是真,夏意果真如覓雪想的那樣開心幾分,回屋裡後又問她們:“七王爺是景深的七叔麼?”
“正是。”
“他為何總來拜訪?”
“好似是七王爺幼時教老太太與姑娘的母親救過一命,在府上小住過一段時日。”
還有這等淵源……夏意洗漱過躺下時還在想這事,以前她只從爹爹與芝婆婆口中聽過娘親的事跡,再有便是從那個小冊子裡曉得一二,而今來了京城,又聽外祖母和府院裡的廚娘說過好些,對娘親就更向往了。
她想若榴是真,可從未後悔來京這遭,不單一朝間多了幾個親人,還見識了這繁華之地,只是……只是她好像還沒見識太夠。
到這兒她才想起景深,也不知她走後他有沒有被外祖父兇?他既是個世子,該不會被外人兇罷?可聽說外祖父是當過太子老師的人,連當今聖上都說教過的人,再說教說教景深也不在話下罷?
她想了會兒長嘆聲氣,擔憂景深回來時與她承諾帶她去看阿雙姐姐的話落空。
幸而在外頑了整日,睏倦襲來才沒讓她憂思太久,而是抱著被子一覺睡去,還打著極細微的呼嚕。
一夜好眠,翌日轉醒時竟已近午時,怕自己才做幾天的“表姑娘”就變惰忙起來梳洗,覓雪替她簪了支新的白玉蝴蝶簪,她捧著銅鏡瞧了好久才放下。
覓風將她的“早膳”端來時笑她道:“姑娘起得好早,聽人說景深世子已在堂上候了一早了。”
“景深來了?”她喜孜孜問她。
“嗯。”
夏意忙大口大口舀起粥,吃了小半去時忽然抬頭問覓風:“京城裡的姑娘小姐們可是不能出門?”
覓風斟酌會子答道:“大賾民風開放,倒不是不能出門,只要有家中人陪著都成。”
“那我這般頑皮,外祖父還許我出去麼?”
“這……我想景深世子既然來了,總是說好才成的。”
夏意還是噯氣,連粥都吃得不起勁兒來,用過飯便藉口問安看景深去,事情卻出乎她意料,景深竟又一次把她帶出了寧府大門。
這日他帶她去了個叫藕花園的地方,早間那碗小粥尚未消化就又飽餐一頓,最後難堪地發現小腹微微脹鼓,在藕花園裡散步看殘荷時都要時時留心把它收回去。
景深無意間瞥見,偷笑幾下,顧及她顏面沒說出來,還把她頭上的白玉蝴蝶簪誇來誇去,夏意暗暗訝異他竟還認得出這是新的簪子,走進荷亭觀魚時才問他昨夜與他們說了什麼。
他輕笑聲:“當然是以理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