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得像鴨子,備起禮來卻不含糊,全是極佳珠寶,許多人家嫁妝都比不得的好,老夫人還命人制了身石榴裙去,她的女兒喜歡榴花喜歡榴紅,或許她的外孫女也隨她。
夏意聽了這話,又難解些,卻什麼也沒問。
這一行走了十日,中秋也沒過成,只在城裡買了幾塊小餅應付了,待進了京城聽見喧鬧聲後才慢吞吞揭開簾子看,車馬嗔咽,行人如織,比襄雲不知熱鬧出多少。
原來她爹爹孃親還有景深都在這富庶地方長大麼?
想到景深,她又擔心起他,也不知他到了若榴會有多氣?
馬車駛進一條寬巷,隨後就見兩扇高高的門,比襄雲縣令家要氣派百倍,踏跺下守著幾人,其中一個還蓄著美髯,夏意見他看向自己,忙丟開簾子,而這時馬車也停下來。
先生先下的車,夏意後鑽出簾子時手上還抱著景深送的那盆五色鳳仙,其餘東西皆能託付給李叔,唯獨這難養的花兒得她親自帶著。
那蓄著美髯的人見父女倆後,聲音渾厚囑一旁的小廝:“愣著作甚,替表小姐搬車凳去。”
“是。”那抬著車凳的小廝還未走近,就見表小姐她抱著盆花跳下馬車來,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夏意抱著花呆答頦,心下有些慌神,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她爹爹,見爹爹沖她點點頭知是無事,這才鬆懈下來。
是時寧轍上前來,看了看夏先生,未吐出只言片語,只又垂眼看他這個外甥女,與她提了提唇角也沒能說出什麼,終於道:“進去罷,老太太這時正巧醒著。”
將人領進府院,去裡院時寧轍將老夫人病情說與先生聽,又將尋著那名神醫的事說與他們。
夏意懵懵懂懂聽著,神思不受控地教府上景緻吸引去,一會兒路過芭蕉穿過水榭,一會兒又鑽過一道洞門,怎會有人家裡裝著山水?
才踏進後院時就有個小丫鬟往外跑,見寧轍便急急道:“老爺,方才老夫人又吐血暈了過去。”
寧轍腳步匆匆往內趕,先生也沒落下,不過抱著夫人的骨灰甕不如寧轍快,還要囑夏意跟上。
夏意在聽了吐血那話後才收回其餘心思,緊跟著進了屋子,一股藥味,床邊正坐著個大夫在把脈,隔著床幔模模糊糊見有人躺著,不禁將懷裡的鳳仙抱得更緊些。
後知後覺地發現屋裡好多人都看著她,架子床尾坐著個瘦癯的老人家,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她有些害怕地撇開眼,又發現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俊美少年在看她,她轉回眼看花,餘光瞥見她爹爹朝她這邊過來些。
靜默良久進來個小丫頭,給老夫人餵了藥聽大夫說已安穩眾人才到外堂來。
老人家坐在高位,神情沒有方才緊繃,召夏意坐去他邊上,欲言又止半晌才問她:“懷裡抱的是什麼花?”
“鳳仙。”
小丫頭白白淨淨,生得與她娘親有幾分像,老人家心下嘆惋聲:“可知我是誰人?”
夏意抿抿唇,小聲道:“外祖父。”
老人眼眶裡染上絲潤色:“外祖父問你,叫什麼名字?”
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她還是規規矩矩地答話:“夏意。”
話落,她就見坐在右手邊的孿生兄弟齊齊朝她看來。
寧太老爺也留心到這兒,與夏意指了指那二人:“那二人皆是你表哥,臉白的是大表哥,叫寧以北,面容較黑的那個是你二表哥,叫寧以南。”
這兩個名字,夏意從景深口中聽過好些回的,她時常玩的木頭人偶就是寧以北做的,這時猛然聽見,驚得微微張圓嘴巴,再看他二人也呆呆呆就知景深也與他們說過自己。
原來,世上真有這等湊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