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耳公從村西到了村東時停了一腳, 兩人下車放東西且與先生說這事。
正在屋裡批卷的夏先生忍不住說二人一番:“明兒就去襄雲,便是一日也等不得麼?”
上月的新衣該是制好了,李元與他已說好明兒去取的話,他們兩個倒好, 急著給人添麻煩去。
夏意指尖敲點著書案, 有些著急:“人還在外頭等我們呢, 爹爹莫再怪我們了, 我們會乖乖兒將衣裳取回來的。”
“去罷去罷,將傘帶上。”說著又將錢袋兒丟給她。
再從小院出來時, 景深手上拿著兩把油紙傘, 夏意手上則是個錢袋兒,爬上車後兩兩對坐。
夏意捧著錢袋兒,有如捧了一捧兒珠玉珍寶,眉飛色舞的, 坐在她對面的景深與易寔一致笑起來。
身旁小滿問她:“你去買什麼?”
夏意收好錢袋兒,茫然搖頭:“你呢?”
“昨兒管我爹孃要了錢, 去買胭脂、妝粉。”小滿紅著臉說,笑眯了眼。
前頭駕驢的易峰聽後掉頭問小滿:“胭脂?你覺著你春花姐會稀罕不?”
“肯定稀罕的呀,二哥要買?”
易峰嘿嘿笑兩聲, 算是應了。
小滿又碰了碰夏意胳膊:“不然你同我一道買,我們塗一樣的脂粉。”
“我也能抹麼?我沒見過有人搽那東西的……”都是在書裡瞧見那些姑娘小姐愛塗抹。
“我大嫂與大哥成婚時她就塗過, 好看得很。”
夏意教她說的微微心動,搖擺不定時抬頭詢問景深:“你覺得我能買麼?”
被問到的人身子前傾些,湊近看她的臉, 教驢車顛了下才直回腰:“我覺得你不抹那些也好看。”
易小滿聞言斜眼,輕飄飄睨了景深一眼,再瞧夏意,誇她一句就笑彎了眼,問景深:“那你家中姐妹用這麼?”
景深想想景蕖,平日教一群宮女又是描眉又是點唇的,每回見她時皆是盛裝打扮過的,端莊好看得很,如實答:“用的。”
夏意又沉吟思索會兒,一直到襄雲才大致拿定了主意。
驢車進了城門後沒停下,而是先將易寔送去了一戶人家外,待他提著禮進去後易峰才領著幾個小的找地方停驢車。
“那是誰家,門好生氣派。”
“你不曉得?是縣令家,今日是他家公子及冠生辰呢,專程教人來家裡請三哥去,我爹、二叔備了好些日子的禮……”
兩個小姑娘窸窸窣窣說話間,易峰將驢車託付好,便帶著小妹往尋那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夏意跟小滿挽著胳膊興沖沖往前走,景深曉得是攔不住她了,也跟上。
不過途徑回春堂時步子猶疑一下,爾後叫住人:“不若你們到胭脂鋪去,我往觀文堂瞧瞧。”
夏意自然曉得他為何想去觀文堂,一時兩處都想去了,不過在易小滿看負心漢的眼神之下堅持未動搖地讓景深一人去了。
景深穿過布行,路上行人漸稀,觀文堂內更是冷清,景深進來時只有兩個小夥計躲在帳臺裡頭取暖,其中一個便是他頭次來觀文堂時替他叫掌櫃的那個,見他後打個呵欠繼續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