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時候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說：“維護自己班的同學沒有錯。是他們錯了。原諒不了他們，就離他們遠一點。看過大魚海棠嗎？裡面有一句：‘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對錯都是別人的事。’以後，維持正義但不要傷害到自己，知道嗎？”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那麼點懂。
然後初二就跟他分班了，離得也遠遠的。一個在三樓最西邊，一個在五樓最東邊。這樣最好。兩個人去教室走的最近的樓梯都不是同一個。雖然後來他也偷偷找過她，但是一看見她的臉色，就放棄了。總會關注著她，日復一日地。突然發現她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有原則、有個性、有自己獨立的思想。這個小姑娘有一個缺點特別危險，很容易被感動。默默地追求她時，又發現她也在偷偷地喜歡一個叫蘇淮的、配不上她的少年。他的喜歡像太陽，光明正大。她的喜歡是月亮，悄無聲息。
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性格默默地改變了。下面一次改變，是初中畢業的時候。那次改變，中專一年的時間都沒讓她的狀態緩過來。
當他知道跟許安一個班的時候，心裡說不出來的欣喜若狂。緣分沒斷，還可以再見面。
當見到她後，更開心。知道她好像一點兒都沒有埋怨他，就像他們以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忘了他的好，也忘了他的壞。
許安好像很討厭他熱烈的追求，於是他改了方法，把喜歡藏進眼睛裡、心裡去了。之後帶來的是她追到了蘇淮的訊息。那天他醉了，一整晚都好想夢到她，可是沒有。
翻開過去這張紙，那些年因為單純無知，犯了多少錯，哭過多少次。當時寫出的那句詩，至今都不知道該怎麼讓它完整。或許就像是她一樣，是不完整的。沒有歷經足夠的困難挫折，更沒有褪繭成蝶。
感覺過了很久，許安腿都蹲麻了，於是開啟門，去看看杜澤身上的味道散得怎麼樣。沒開門之前本以為他會在男廁所裡待著，開門後發現他竟倚著女廁所的牆睡著了。睡得那麼香甜。但穿得那麼少。悄無聲息地在他旁邊蹲下來，鼻子湊近去聞他身上的味道，幾乎沒了。
睡著的他也沒那麼多偽裝，好像她一伸手就能戳破的泡泡。
在初中的時候，大家眼裡的壞學生好像只要你抽菸喝酒不做作業跟老師頂撞紋身化妝，做了任意一樣就是。認識了一些人後，發現大多數都是偏見，一種固執、已經硬化的偏見。
她是初一認識了杜澤後才瞭解這些，又發現身邊很多親人都這樣，於是對蘇淮的喜歡也沒那麼多障礙。後來她傻乎乎地想著只要一直忍耐蘇淮的缺點，當他幡然醒悟過來就會加倍的對她好。可是啊，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一日日看著他一點兒都沒有要改變的樣子。其實沒有他，會過得更好。她每一次吵架過後，得出的結論基本都一樣。不喜歡了，怎麼想都是他的壞。喜歡的時候，怎麼想都是他的好。
腦子裡空洞著，看著月亮發呆。陰沉沉的夜晚，月亮的光輝暗得像平常的星星一樣。天色更深了，鮮少有人來往。他睡著了好，可再這樣睡下去，明天是會感冒的，她一個姑娘又不能把他揹回去，攙回去都難。所以猶猶豫豫的還是要把他推醒。
對他，還是有些恨。因為傷害了那時候她的，一顆單純的真心。
“杜澤，醒醒。你身上味道散了，快回家睡覺吧。”她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按著許安用力的方向，他本應該往左邊倒的，倒到那邊空地上。可他卻貼上了許安的腿上。
“你醒著呢吧？那就快起來，回家了。”許安無奈地說。
“我不想走，就這樣呆一會兒。回家了就沒有你了。”他簡單地陳述著，聽著很淒涼。
“可我不能這樣。你起來。”許安往後退了一點點。
杜澤的身體歪了一些，果然聽她的話站起來了。
他總是很聽許安的話，這也總讓她覺得虧欠了他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樣聽我的話，你是你自己，我是我。我們沒有什麼曖昧親切的關係，所以你也沒必要。我雖然跟他結束了，但我不適合你。對不起。”許安仍舊如實回答。
以前許安跟他說，不想見到他，然後他兩年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出現就躲起來。還是會待她好，只不過關於他的，她都不接受。
杜澤沒聽她說的，只自顧自抱住她，在她耳邊說：“當時，是杜明跟我說，你在說一些關於我的，不太好的話。所以我才會打了你。老師找了我以後我才知道真相。初二以後我也沒再跟杜明聯絡過。你知道的，那時候他跟我玩的最好。我不知道他騙了我。對不起。”
“相信親近的人沒有錯，錯的是沒有認清親近的人。我也犯過這個錯誤。認錯過很多人。”許安搖搖頭，繼而苦笑，“但你先得放開我，然後趕緊回家睡覺。我也困了。”
“好。”他同意了。既然困了就回去睡覺，不要熬夜，女孩子熬夜可會變醜的，“我這麼聽你話，你能不能也聽我一次？”
看許安的表情，好像可以說了。
“別跟蘇淮複合了。我知道你一定會的。”像是請求她一樣。
許安突然想起一句話，於是說到：“我們可以轉身，但是不必回頭，即使有一天，發現自己錯了，也應該轉身，大步朝著對的方向去，而不是一直回頭怨自己錯了。劉墉）”她笑著看杜澤，他聽了也放心了。
既然她心裡知道好歹，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不喜歡，那剩下的也不是他該操心的。
“走吧，回去了。”杜澤本想摟著她的肩膀走，但她下意識躲開。也沒有強求。
她看著杜澤走進小區大門才肯走，因為他一直不做讓人放心的事。
騎車到橋上的時候，遠遠地能看見天上綻放著五光十色的煙花。雖然風很冷，但是出來這一趟，還是蠻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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