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十分燥熱,心裡忍不住地想發火。她的指甲在手掌心深陷,周圍的肉色都泛白。看看周圍天空,又回頭看看家,她的眼睛不爭氣地冒出些許淚。
不就是一個娃娃嗎?你哭什麼?她是你媽,她生你養你,你要給她面子。再多給她一點面子。男朋友能有親媽重要嗎?把眼淚收回去,快點。
她在內心裡掙扎,不停警告勸誡自己。可更多的一種反抗的聲音能如潮水般蓋過這勸慰。
真的不想怪誰怨誰,自己就算是從小到大寶貝的東西,只要別人家的小孩看上了都能讓他們拿走,也能當作自己無足輕重的玩意送人。她也不喜歡媽媽整日裡戴的那些金項鍊,那她能不能把它當作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隨意送人呢?心裡還不會有一點點負擔。總是這樣。她總是這樣。十幾年讀的書就讓自己變成這樣了。就變成這種不通情達理,滿腦子只有愛情的人。
是啊,她是滿腦子只有愛情。因為是母親,因為她們還是孩子就要處處忍讓。什麼東西都可以割愛。乾脆把自己送走算了。
許安又深深地長吐一口氣,把眼淚都忍了回去,再次勸自己:你也有小的時候。你小時候說不定比她還討人嫌呢。現在只不過是你償還的時候啊。沒關係啊,忍忍就好了嘛。呵呵。
她滿臉的苦笑,難看的要死。步伐慢了下來,身子也微微佝僂。
小區裡的老人都坐在陰涼地裡侃侃而談,枯白的頭髮裡還夾雜著黑髮,並不多。他們有些人已經老得不能挺直腰板,歲月無多,整日裡閒著和這些老人聊天,媽媽老了的日子也像他們這樣,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
子欲養而親不待,她不想自己有那一天。那時候歲月流盡了,自己剩下的日子孤零零地一個人打拼。母親畢竟是母親。就算不符合自己的預想,也還是母親啊,血濃於水的。母親供自己讀書,自己也因讀書而有了新的想法,各方面成長後矛盾越來越多,供自己讀書的母親不是為了這樣。
書裡的聖賢教自己學會思考,思考令人痛苦,可,思考好了對他們好,思考不好對自己一時好。呵。一直在思考。要成長啊。不能每天每天地,都還是那個自己。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後的自己,在思想上不是同一個人。成長就要做出割捨吧,摒棄從前的思想,雖然痛苦但是好。想過為什麼妥協的都是自己,勸自己妥協的也是自己,為什麼不活得更快樂些。可是沒幾次成功過。因為對自己好,所以一直在學習妥協。妥協著妥協著,以後就不會痛苦了吧,那時候,妥協就成為了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媽媽總讓她體諒別人,說別人年輕,說別人比她小,就讓許安體諒。許安做了。體諒後別人再犯,媽媽又讓她體諒,體諒別人的情緒,對別人的無理取鬧和小性子無限忍受。無可奈何,她覺得委屈了還要被罵。家裡人就算有一個人覺得是別人的問題,他都不說,可許安就是賤,就想聽你們說那一句話,你就嘆氣,嘆氣有什麼用?你說了我也不會報復他們,我只想聽你們說說而已,只是說說而已啊。
別人的職業尊貴,你最大。那好吧,既然你們覺得她好,那就她好嘍。我也有錯,我承認。我能力不夠無法反駁,我都承擔。你們的背後唾罵我都認。我不報仇,我就長個教訓,以後再也不信你們。你們水深,我躲還不行嗎?呵。我努力學習,爭取以後再也不見,早點不見。我就是年輕,我就是任性。各過各的生活不好嗎?非要多說那幾句話幹什麼呢?
如果你不曾屢次碰過我的生活,那我就不會沒有好臉色給你。
遮蔽太陽的厚厚白白的雲朵悄悄飄走了,風輕輕地吹著,許安眼底的灰暗以及心裡的那一層薄薄的陰霾悄然散去。
不守信用以及不懂自己,習以為常啊,十幾年了應該習慣了才是。十幾年了沒有一點點改進。因為我們年輕,因為他們已經走過四十幾年的漫長歲月,我們的世界觀還可以打碎重建,他們的世界觀、習慣,已經根深蒂固。因為為人父母,所以需要我們體諒,用漫長的時間體諒。
想開後,許安抬眼看看,蘇淮家就像沒人在一樣。
唉,大方一點不好嗎,其實許安是怕自己一直在妥協,到以後如果別人想要什麼重要的東西都能因為面子送走。一味妥協助長別人的膽量和胃口。
既然他不在家,那就算嘍。本來也沒想去他家玩。估計他是出去玩了,不然就在家睡覺。他這種人怎麼可能閒著在家,畢竟外面的世界這麼精彩呢。
回家?回家現在是不可能回家的。光是看見媽媽那張臉都覺得鬧心。而且回家還會捱罵。為什麼要回家?即使她現在勸好了自己,也勸不好媽媽。
她想想都知道媽媽會罵她什麼,你這孩子就是嬌氣。不就是一個娃娃嗎,你給誰耍臉色呢?
媽媽還會義正言辭地罵她,嫌棄自己沒養好她。還給她養成了這幅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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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