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在臺上演奏失真的迷幻金屬樂,主唱吸著大麻,使本就模糊難辨的極端唱腔下的英文單詞,聽起來幾近豬嚎咆哮。
這個不大的地下酒吧裡,充斥著暴力、髒話和毒品。空氣裡瀰漫的刺鼻消毒劑、胡亂調配的低廉雞尾酒和劣質香水味令人作嘔。酒吧打著“十九歲以下禁止入內”的招牌,面向的主客戶群卻是一群無良未成年。
吧檯邊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墨藍色的襯衫沒有一絲褶皺,整整齊齊的塞在腰帶裡。他捧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不停的寫寫畫畫。
“作家?”黑髮女孩向吧檯小哥要了一杯加冰黑啤,隨性的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男人手裡的筆記本,“呃,恐怖小說,或者懸疑小說?總之是黑暗系的故事。”她濃厚的煙燻妝已經花的不成樣子,可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
男人抬起頭,看著吧檯服務員忙碌的身影,搖搖頭說“不對。”
“難到你是像《贖罪》裡的briony,那種作家?”女孩好像是隨口一說,手指沾著吧檯上的水漬寫出一些字母,“我叫貝蒂。”
“威爾。”男人突然來了興致,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貝蒂。昏暗的燈光下也無法模糊他如獵人般尖銳的眼神和嘴角那一抹私有似無的像是在玩弄獵物的邪惡笑容。
貝蒂覺得脖頸一陣寒意。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
“玩的盡興。”服務員把黑啤放在貝蒂面前。
女孩什麼也沒說。接過黑啤,被一群朋友拉進混亂的舞池中。留下威爾,和他身邊吧檯上的英文字母betty。
威爾將鋼筆別在襯衫口袋裡,合上筆記本,悄然的離開了酒吧。
“你…看到他了嗎?”貝蒂指著威爾的背影,遲疑的問身邊的女伴。
“那個板寸帥哥?還是旁邊那個唱嘻哈的肌肉男?”女伴彈了彈菸灰,將煙霧吹在貝蒂臉上。
“不是。他剛出去了…”貝蒂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不管男人了,小貝蒂。這次老闆給你準備的可是100純品,上等貨。”
一支注射針管,針頭還未開封。
女伴又吸了一口煙,“你要是跟老闆在一起,這種上等貨可是應有盡有。你不考慮一下?”
“我出去透透氣。”貝蒂接過“上等貨”,扒開擁擠的人群,踉蹌著跑出酒吧。
威爾?威爾·史密斯?
他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空蕩蕩的馬路上。
也許是我眼花了,也許他不存在,也許我在做夢。貝蒂搖搖頭,試著驅散腦海中的獵奇想法。
她撕開針頭密封,推出了一些液體後,才插入自己的手臂內側。
隨著海洛因在體內的蔓延,大腦異樣的眩暈帶來欲罷不能的快感。貝蒂靠在牆上閉著眼睛,忍不住長吁,忘卻一切的不愉快。
是樂極生悲嗎?貝蒂感覺到臉上溫熱的液體。我明明很快樂,我怎麼會哭?
“你真實存在嗎?威爾?”她用力的揉眼睛,沾了滿手哭花的黑色眼影和睫毛膏,“還是,你根本就是我想象出來的?”
男人走近,牽起她右手放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著。兩人靠的很近,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男人身上只有很淡的煙味,貝蒂卻情不自禁的想要靠在他胸膛上。
“briony所做的事,可以被原諒嗎?”
“為什麼不可以?所有人都應該,應該被原諒…”她一手扶著越來越昏沉的頭部,一手摸索著牛仔短褲裡的刀片。它本來是在這兒的…本來就在這兒的…
“沒那麼糟糕…不對,你是誰?”
綠色的眼睛,微卷的褐色短髮。
紅色的眼睛…滴血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