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桌子上不擺放點水果和蔬菜,這廚房看起來真的和手術室沒什麼兩樣。
四周都是銀白色,一塵不染。如果有一束強光照射過去,那反射的光一定能讓人的眼睛因強烈的刺痛而短暫失明。
威爾穿了一件質地柔軟的白襯衫,露出健美的胸膛。下身圍著白色圍裙,那上面沾著許多從動物內臟裡迸發出的血跡。他跟大多數歐洲人不同,對內臟情有獨鍾。
貝蒂喪著臉,面對著一盤新鮮的心臟。有多新鮮呢?它還是溫熱的,還在跳動,每跳動一次都會噴射出一點血液。那沖鼻的血腥味讓貝蒂不得不彎腰乾嘔起來。
“你太虛弱了。等會多吃點。”
威爾拿起那顆心臟放在水龍頭下衝洗,待流動的鮮紅慢慢變淺,原本紅黑色的心臟呈現出大片的慘白。它不再跳動,蘊藏在肉體裡最後一點記憶也隨著流水消散了。
“這是隻很調皮的小豬,在我隔開他的頸動脈時,他還在劇烈的反抗。誰能想到一隻豬能彎下腰,用後肢碰到頭呢?他做到了...”
威爾說的很平淡,像在唸一首詩。但那最後的氣音讓貝蒂寒毛直立,她在腦海裡想象到了這個畫面,差點把胃嘔出來。
“主人...我吃不下這些...”
貝蒂蹲在威爾腳邊,用力的抬頭仰望他,每一句話都是可憐兮兮的乞求。她的手指在背後相互糾纏,心裡更是一團亂麻。她害怕威爾會生氣,小聲的說:“我不想辜負主人的好意...但是,我怕我會不小心吐出來...我胃裡很難受...”
“他是如此的難以下嚥嗎?”
威爾沒有理會貝蒂的話,把清洗好的心臟放在砧板上,用小鑿子拋開,塞進蔥薑蒜末去腥。
“不是的。我只是...”
貝蒂很無力,彷彿被抽乾了靈魂,不知道該說什麼。連大腦裡那個敢於反抗的聲音都被威爾嚇退了。
處理好的心臟在蔬菜炒制的固體醬料裡翻滾了一圈,威爾在上面放了兩片鮮火腿,用棉線緊緊地系扎。
男人走到烤箱邊,拿出裡頭剛烤好的黑莓蛋撻,拿給貝蒂一塊。然後把心臟放在鋪滿胡蘿蔔、洋蔥和蒜的烤盤上,一同放進烤箱內。
現在他有時間理會貝蒂了。
酥脆的橢圓形撻皮包裹著點綴上焦糖色斑的金黃餡料,每一口都香濃軟滑,其間藏著三兩顆黑莓。貝蒂咬了一口,撻皮幾乎沒有嚼勁,口感有點像曲奇,香酥鬆脆。
“你在懷念外面的世界?”
威爾的眼睛是一臺不會出錯的測謊儀,現在他正來回掃描著貝蒂的身體。
“懷念...我想出去看看。”
她嘴唇上沾了一點餡料,用舌頭舔去。黑莓的汁水在餡料中滲透,每一口都是酸酸甜甜的,只不過那濃厚的蛋香讓貝蒂有點反胃。她難過的咬著嘴唇,用力地嚥下去,淚花在眼眶中綻放。
“懷念什麼?陽光,天空,鞦韆,還是自由?”
“外面那些人。那些擁擠的街道。”
貝蒂撫摸著小腹,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月經了。
威爾顯然也發現了貝蒂的不對勁,他停下來,盯著貝蒂。
他倆面面相覷,像一場啞劇,這場面有點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