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貝蒂問。
“不知道。”
威爾又用手掌撫平衣服的褶皺。
威爾的話讓貝蒂覺得很蹊蹺。剛才,他還很輕鬆的說自己是自願過來的,貝蒂所講述的一切在他眼中彷彿是天大的荒唐。可現在,很明顯他是知道...有女孩是被迫進來的,對吧?
不對。如果威爾是精神病人呢?或者他早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
貝蒂試圖說服自己相信威爾,但論證太單薄,是憑空想象的。
“你是做什麼的?”
“防止她們自殺的。”
“不,我是問,你在來這兒之前,做什麼工作?”
“鋼琴老師,和半吊子作家。你呢?”
“我是學生。壞學生。”
“壞學生?”他輕輕笑了一下,“年輕多好啊,還有無限的可能。”
不一會兒,威爾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窘迫的抿了抿嘴,說:“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會兒,這期間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哭,沒有人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他們保持著這份默契,給彼此在幻想與現實中留些隱私。
“我已經沒有可能了。”
“當我遇到他,我想為他而活,可現在他死了。我對未來沒有想法,沒有追求,不知為何而活。人類雖然是高階動物,但人永遠無法像動物那麼超脫。不可能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人需要建立關係網,需要信仰,需要慾望,要為他人著想...這些我們都做不到,所以那些道貌岸然的專家,把我們稱為——精神病人。”
“你相信嗎?羅柏為我過上了那種生活,動物般原始的生活。”
屍體般死氣沉沉的年輕的身體蜷縮在角落,咽喉中滿是房間裡陳年的黴味在肆無忌憚的穿梭。她溼潤的睫毛顫抖著,最終還是張開了酸澀的雙眼。
“威爾。”
叫聲在迴音中顯得唯唯諾諾,貝蒂再一次抱緊了身體,不經意扯得脖子一痛。除此之外,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響。
“威爾?”
她的聲音小了許多。她很害怕,因為她感覺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求你別嚇我了。”
這一次,聲音更小了,也許只有她自己能聽清。貝蒂發誓自己沒有入睡,也沒有昏迷,她很清醒,卻絲毫沒有察覺身邊的人突然不見了。也許是我說得太投入了,貝蒂這樣安慰自己,或者威爾是忽然消失了,就是一瞬間消失,沒有預兆的。天啊...
對啊,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匪夷所思的。
她站起來,習慣性的抱緊雙臂,貼著牆壁走了一會,又用顫巍巍的手摸索著牆壁,那溼軟的青苔。貝蒂這樣大片大片的摸過去,像擦黑板那樣,不放過任何細節,她摸到了門板,碰到了門板上的金屬環,貝蒂躊躇了許久,用食指鉤住金屬環用力一拉,再一聲輕微的鐵片擦響後,門板挪動了,有微弱的光透進來。
“威爾?”
感到一絲涼意,貝蒂裹緊身上僅有的那件襯衫。赤裸的腳踩到潮溼的地面,讓她很不舒服。藉著一支插在門邊的白燭,貝蒂發現身前身後是兩個構造完全相同的房間。唯一的差別只是有光和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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