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羅翠還好好的,一聽柳玉喜是去柳葉兒鋪裡找了差事,當下臉就沉了沉,不是很高興。
柳玉喜怎麼也是她親妹妹,柳葉兒不主動給她貼補也就算了,怎麼還能把她當下人使喚呢?
這不是看不起她的五丫頭麼,她柳葉兒高高在上的當她的掌櫃,她的五丫頭怎麼就得低人一等了呢?
想發作,羅翠又想到剛才柳玉喜對著自己的那一通冷嘲熱諷,硬是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忍下去了。
“那,三丫頭是讓你幹什麼的?”
羅翠心裡琢磨著,最起碼,那也得是個管賬的差事,要不然她的五丫頭可不能幹。
她問的這回事,簡直都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柳玉喜本來就因為這個不痛快,羅翠這麼一問,她臉就更黑了。
想從柳葉兒這地方弄走銀,這件事可以瞞得住,但是她在五味齋裡頭幹什麼,這可瞞不住。
裡裡外外人都是進進出出的,就算是她不,也能有人看見。
“送泔水。”柳玉喜臉都快陰出水了。
“送什麼?”羅翠還當是自己聽岔了。
等她聽清楚,柳玉喜在那幹的,真的是送泔水,羅翠那臉頓時抽搐了好幾下。
“這活兒你也幹!?那都是叫花也不幹的!你,你這是丟人現眼啊!”
羅翠一把扯著她,好像她現在就要立馬去送泔水一樣,急吼吼道,“你往後還要不要這個臉了?往後要是能尋摸個好人家,一聽是個泔水婆,有哪個好人家能要你!?”
雖本來也是別有用心,但柳玉喜這臉本來就掛不住,現在又她來了句泔水婆,立馬火冒三丈。
羅翠也有她自己的盤算,不讓柳玉喜去送泔水,也不是多心疼她,她是生怕丟了自己的人。
“娘往後還得指望你,你就靠到泔水養活我這個當孃的!?”
羅翠在意的是這個,柳玉喜歲數還,要真能指望的,還得是柳玉喜。
原來在村裡,她還不怎麼指望,這會兒到了皇城,誰對他們家也不是知根知底的,這就又讓羅翠動了心思,想再給柳玉喜找一戶有錢的老實人家,往後也好伺候自己。
她這還打算著怎麼給柳玉喜抬身價呢,結果她去給人家送起了泔水!
羅翠還想跟柳玉喜好好道道,誰知道柳玉喜頭一扭就走了人。
在死牢裡面一關,柳玉喜算是想明白了不少事,也聰明瞭不少。
羅翠的想法,不止一次跟她提過,她也不是不想,但皇城的人也不是傻,有錢的老實人家,誰能娶回家個連來路都不明的?
就算能,她運氣好,找了個老實的傻,但身可是騙不了人的,她帶著病,不治好了,人家還能看不出來?
這可是花柳病,能瞞得住誰!?
柳玉喜拉長著臉,也不管門口的柳大成是不是想跟她點什麼,看不見似的,直接就穿了過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柳玉喜又拉著臉,去了五味齋。
這時候五味齋都已經關門了,送泔水這活兒,要麼趕早,在誰都還沒出門的時候,要麼就得晚上,總之是一定要避開人多的時候。
抬頭瞧了一眼柳玉喜,柳葉兒就知道,今天街上的人,可有好戲看了。
“怎麼送?往哪送?”
柳玉喜臉上雖是掛不住,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慶幸的。
這會兒是冬天,五味齋做的也都是點心,所謂的泔水,也不過是來鋪吃東西剩下的那些,怎麼也不至於太惡心才是。
“讓張叔叫你,往後送泔水,就是你倆一起。”
柳玉喜往那一看,頓時不出的倒胃口。
那個張叔,是個佝僂著腰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臉上身上,沾著的汙垢好像是幾百年都沒洗過一次,油膩膩的,不用靠近,好像都能聞到他身上飄著的一股腥味兒。
不止這些,張叔那張臉長的也挺特別,活像是個倭被人給打了一拳,臉都凹了進去,眼睛跟鼻都是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