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兒不怎麼待見衙門這地方,平日裡也不怎麼好打聽這兒的事,但有些規矩,她還是明白的。
這縣太爺,不是那種會為民做主的父母官,他斷案,就一個,打。
不管什麼案,只要鬧到公堂上了,二話不就先打板。
這辦法倒也不能不精妙,真是犯了事的,上來挨板肯定心虛,要麼當時就招了,要麼撐一會也就招了。
至於那些確實清白,什麼也沒做的,一部分被屈打成招,另外一部分,寧可打死也不認。遇到後者這樣的,縣太爺又會立馬變臉,認為“必定有隱情”,還得接著打,只不過捱打的卻換成了另外一方,早晚能打到真正心虛的。
不能也不要緊,只要能有一方屈打成招了,那也一樣有用。
這些都是柳葉兒平日裡在五味齋聽來的,半點都不摻水分。
因此,當她來到這以後,縣太爺沒有一上來就要給她打板,柳葉兒就知道,武那銀,一準是送成了。
武先她一步出來,就是為了趕過來,好給這官老爺塞銀的。要是沒收下銀,沒收的滿意,他也不可能對自己手下留情。
既然收了銀,他就絕不會太為難自己。
柳葉兒心裡有了底,便不急不慢地開口道:“這我可冤枉,不瞞大人,我們家向來就不和睦,早早就分了家,這是村裡都知道的。所以這到底是不是借題發揮,大人您可得明鑒。”
“要我害死人,今天在我們五味齋附近的人可都能瞧見,我沒讓柳玉達去撞牆。他自己想不開,這可不能怨我。”
柳玉喜那尖銳的嗓門頓時就拔高了起來,“不怨你,那怨誰!?”
“大人啊,您可不能讓她給騙過去了啊!”柳玉喜嗚嗚地哭起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她是沒按著我哥的頭去撞牆,可人就是她逼死的!”
“她明擺著就是要刺激我哥,要不然他能撞牆!?當時撞的太厲害了,我跟我娘都求她,傷成這個樣了,可不敢再讓我哥亂動了呀,就當是可憐可憐他,先讓他在五味齋裡頭待上陣,讓大夫再好好看看,結果,結果……”
“結果她就是不願意哇!大人你看,這得是多狠的心!那可是她親弟弟啊!她要是能讓他留下,再讓大夫好好看看,我哥不可能會死的!”
縣太爺心裡隱隱有些不耐煩,本來嘛,不管為了什麼,自己撞死了,那不就是自己撞死的?怎麼就得跑來衙門鬧上一鬧呢?
這娘們來鬧也就罷了,規矩是一點也不懂,大兒不見一個,就哭哭啼啼讓他做主。得虧還有個懂事兒的,要不看在那包銀的份上,他這堂都懶得上。
就因為一包銀,縣太爺心裡便明顯的偏向了柳葉兒,問話也問的不那麼氣勢,“她都這麼了,那人,真是你逼死的?”
“回大人的話,當然不是。”柳葉兒驚訝道,“我連到底怎麼回事都不知道,人怎麼能算是被我逼死的呢?”
“再了,她玉達死了,我可連屍體都沒見著。就算是人真的死了,到底因為什麼死的,不也是誰都不知道?”
柳葉兒冷笑一聲,“如果人死了,紅口白牙地上兩句,就能栽贓到我頭上,那不是把大人您這父母官當傻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