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達賭錢這事兒,羅翠還真就知道。
但她從來都沒覺得柳玉達去賭坊有什麼不對,她兒可是狀元之才,跟那些資質平平的可不一樣,做學問累了,去玩一玩放鬆放鬆,沒什麼不對!
然而當欠債的跟著柳玉達找上門來以後,羅翠才開始覺得不太妙。
一次兩次打鬧的窟窿,她還能填補上,但賭博這玩意,只可能越玩越大。
柳玉達欠了一屁股債,討債的人可是什麼都過,誰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搗鬼?
冷汗從羅翠的腦門上滲了出來,這回是一顆眼珠,那下回呢?
要不趕緊把這個窟窿填上,下回另外那眼珠也沒了怎麼辦?!
“那不玉達受傷,潑開水的總歸是你吧!”羅翠那粗壯的腿腳跺在地上,咚咚的響,戳著柳葉兒鼻尖的手指,恨不得能變成鈎直接把她眼珠給挖出來,“你弟弄成這樣,連找大夫加給他買東西補身,這銀不得你出?!”
柳葉兒笑了,“弄成這樣是他活該,我可沒逼著他半夜帶人去我家門口堵著。”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跟她要銀,羅翠這簡直是痴心妄想!
哪怕是看到一個乞丐傷成這樣,柳葉兒都有可能給些銀讓他去瞧病,但柳玉達這純粹是自己作死,她憑什麼給銀?兩句就想讓她給,當她是傻不成?
“你個騷破鞋——”羅翠眼珠又紅了。
誰知,還不等她罵上兩句,有三個看上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的男人進來了。
“柳玉達呢?”帶頭的男人是個疤瘌眼。
“誰啊,你們誰啊?!”羅翠氣勢洶洶地嚷嚷了兩句,實際上底氣早就虛了,她認識這個疤瘌眼,是賭坊的人,早先也來跟他們要過債。
疤瘌眼嘴一咧,露出兩排歪七扭八的大黃牙,“嬸,來好幾回了,你怎麼能忘了呢?這回也沒多少,不就四兩銀?”
柳大成徹底懵了,這幾個一看就是賭坊裡頭的,什麼叫來好幾回了,他怎麼連一次也沒聽羅翠過呢!?
羅翠臉上都抽抽了,這事她一直瞞著人,誰也不知道柳玉達賭錢還欠了債的事,這回可倒好,人家怎麼就鬧來家裡了!
“不是都還了!?哪還來的四兩!?”
剛一嚷嚷完,羅翠也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來的那倆人,不是賭坊的人,昨晚上的債,鬧了半天還不算是最後一筆,只是柳玉達向狐朋狗友借的!
昨兒晚上三兩,眼前還有賭坊的四兩,就是把她扒了皮去賣,也不值七兩銀啊!
看羅翠這臉色,疤瘌眼他們是討債討慣了的人,知道這大概是山窮水盡了,當下臉上的笑模樣就沒了,眼皮一耷拉,“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可不是你們不認賬就能算了。實在沒有,這房,地……”
“你們就算是破了天,我也還是沒銀!”羅翠粗短的手指往柳葉兒那一劃拉,眼神惡狠狠地,“找她,你們找她去,讓她給她弟還!別四兩,四十兩都有!”
疤瘌眼眼珠往柳葉兒身上一掃,笑的很是不懷好意,“娘這麼闊綽?那也行,不管誰還,這銀只要是還了就成。賭坊的規矩,可擺在這兒了,不還銀,拿人抵債也成。”
柳葉兒一口回絕,要多爽快有多爽快,“不還,銀沒有,人也沒有。”
疤瘌眼嘴又斜著一咧,“那就得拉你去抵債!”
“不……不成!”柳大成是護著自己閨女的,柳鵬程也氣勢洶洶地站了出來。
“爹你別慌,誰也拉不去我。”柳葉兒不慌不忙地沖那疤瘌眼瞪了一眼,“別覺得我不懂你們賭坊的規矩,欠債還錢,還不上就拿人抵債,可拿不到分了家的人頭上。”
賭坊雖然橫,但是哪兒都有哪兒的規矩,欠債不還,可以拉人抵債,但拉走的只能是這家自己的人。要是拉錯了人,那賭坊也得跟著吃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