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矮抬嘴就往柳葉兒這啐了一口,“騷浪貨,還沒過門就想挑唆我女婿休妻,過了門你也當不了家做不了主!”
“娘,那絕對不能!”李生鄭重搖頭,“糟糠之妻不可棄,不能叫個妾反了天!”
柳葉兒冷眼瞧著這倆人,做夢做上天了吧,怎麼看他倆這模樣,倒像是她現在就成了李生的妾似的。
李生這人,也不知道號稱讀過的那些聖賢書,是不是都讀到了狗肚裡。半點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多無恥,那鼻孔朝天的態度,就好像是柳葉兒求著伺候他,他都不樂意。
柳葉兒冷笑,“你怎麼著就得怎麼著?我要是不呢,你還能去縣太爺那我提刀殺人了?”
“你別給臉不要臉!”趙矮這下松開了於老爺,跳了起來,“也不撒泡尿瞅瞅你自己,我女婿學問大了去,還配不上你個土裡刨食的?”
聽罷,李生那鼻孔又往上抬了幾分。
其實柳葉兒真的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隻土鴨,怎麼就非得學人家鳳凰那遺世獨立的姿態?
“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農婦,要不是怕我這一肚的學問後繼無人,我能看得上你?”李生鼻孔裡噴出一股濁氣,斜眼瞧著柳葉兒。
跟著女婿來鬧,鬧著要納妾的丈母孃,趙矮還是頭一個。
於老爺也氣不過,哪有這樣的丈母孃?
然而人家趙矮不光有理由,理由還冠冕堂皇的很。
“我是心疼閨女,可再心疼也不能叫女婿斷了香火啊!誰能比我還仁義?別看我是莊稼地出身,一樣也有情有義的!”
“再了三丫頭還是咱家親戚,這不就叫親上加親?你給人家當的,生上十個八個,將來人家給不給你立個牌位都不好,跟著你秀秀姐過,你秀秀姐對你不比人家好?”
上回趙矮見了唐景雲,心裡便認定了柳葉兒是給唐景雲做的。這不顯而易見麼,唐景雲一看就不是門戶的人家,就憑三丫頭,撐死了也就給人當個的!
嫁人是圖什麼,不就是活著時候有飯吃,死了有人給你燒紙錢?趙矮兩片肥腸嘴,嘚啵起來又沒個完,“跟那個姓唐的,往後你死了,連個牌位都沒有!也就我家女婿大度,不嫌棄你,往後只要你能生出個兒,家裡就有給你放個牌位的地方!”
其實死了以後沒人燒紙,這話也就嚇唬嚇唬別人,嚇不著柳葉兒。柳葉兒眼皮一翻,心裡只覺得可笑的要命。
趙矮倆人還在那沾沾自喜,覺得這是拿捏住了柳葉兒的命門。
誰不怕死了以後在陰間沒錢花,沒牌位,那收不到紙錢啊!
“嫁妝,我們也不要了,你這麼粗手粗腳的,在家也幹不了相夫教的活兒,願意拋頭露面就拋頭露面去,我也不能攔著你。別的事,你守本分就行。”
李生手很大度地擺了擺,只這一句,便徹底挑破了他倆今天的打算。
柳葉兒對這朝代的婚喪嫁娶的風俗還是懂不少的,怪不得這向來水火不容的倆人,今兒竟然能意見一致。
什麼不要銀,敢情是分量太輕,這對厚顏無恥的東西,上來就想盡數佔了她的五味齋啊!
在這朝代,妻的嫁妝,始終是妻自己的,哪怕是夫家遇上了滅頂之災,妻不願拿出自己的嫁妝,夫家也不能什麼。
但妾的東西就不一樣了,不管自己樂不樂意,只要一過門,一股腦地就都是這個家共有的財産。
什麼心疼死了的孩,都是演戲,這一老一少擺明瞭就是在家商議過了,打算利用那個死嬰,空手套白狼,白得這麼大一套鋪來了!
光靠耍個賴,就想讓她連人帶鋪賠過去,白日夢都做不了這麼美!
柳葉兒冷冷一笑,同於老爺道:“於大伯,這倆人就是來胡攪蠻纏,想訛人的,不光不用理,要是非要進,直接趕出去都行!”
不管李生和趙矮是不是還在跳腳罵,柳葉兒轉頭就走了人。
對付這種人,她連多一句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