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兒舅母,跟羅翠走的從來都不是一個路線。
她擅長的是耍賴撒潑,怎麼惡心你,怎麼叫你沒轍怎麼來。
最拿手的,就是用死來威脅人,誰要是惹了她,她就到誰那打滾鬧,要死要活。
而且她演的哪一次都特別逼真,又會挑軟柿捏,所以總能把人給吃的死死的。
柳葉兒拉著柳鵬程去了隔壁,隔壁那娘倆正豎著耳朵聽動靜呢,見柳葉兒進來,羅翠哼了一聲,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柳葉兒沒理會她倆,直接拖著柳鵬程,讓他進屋拿了樣東西。
“三丫頭,拿這幹啥啊?”
“哥你甭管,我有用就是有用,放心吧。”
柳鵬程咬咬牙,還是聽了她的。
沒用多久,柳葉兒就帶著東西回了自己那邊,進門先喊舅媽,又隨手把羅二沒敢砸到自己頭上的空碗拉到了眼前。
羅二兩口一時反應不過來,盯著柳葉兒,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舅母,句實話吧,我是真沒有那個本事能叫我二表哥回來。他自己樂意去的,賣身契也是他自己按的手印。”
“但是呢,我也看出來了,舅母您是真心疼我二表哥,怪不得人家都母連心,我二表哥回不來,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也能理解。”
柳葉兒感慨萬分地抹了抹眼淚,“您要實在不想活了,我也攔不住。但舅母怎麼也是想在我這尋短見,我既然攔不住,那也不能讓舅母您死的太痛苦不是?”
她手腳麻利的掀開壇的泥蓋,柳葉兒往空碗裡倒了滿滿一碗有些渾濁發黑的水,唐景雲就站在她身後,隱約能聞到一絲有些怪的鹹腥味兒。
“你……”劉氏有點懵,這是要幹嘛?
柳葉兒又往地上瓷片踢了一腳,“瓷片太粗了,用這個捅不死人。舅母你要實在想不開,那就喝這個吧,這個還死得快點。”
碗裡的東西,是柳鵬程那用來點豆腐的鹽鹵。
不管是古時候,還是柳葉兒原本生活的時代,喝鹽鹵自殺的都不在少數。一碗鹽鹵喝下去,基本上都沒跑,立馬送醫,搶救不過來的都有大把。
唐景雲實在憋不住了,輕笑出聲,柳桂枝倒是急了,趕緊去壓柳葉兒的手,柳鵬程就站在旁邊,立馬把她給拖開了。
劉氏那臉色都變得跟這碗鹵水一模一樣了,“你咒我死呢!?”
“沒啊。”柳葉兒畢恭畢敬地把鹽鹵推到了劉氏眼前,一臉的誠懇,“是您非活不下去,今天不管什麼都要死我這兒的。我這不聽您的麼,有死的快點的辦法不教給你,總不好看你用那麼片碎瓷片磨呀。”
柳葉兒嘆口氣,攤開手,“反正這事兒,跟我是沒關系,您要非是我不讓二表哥回來,那我也不好什麼了。舅母您放心,你死這兒以後,衙門的人過來抓了我,我保準也不能記恨,誰叫您都為了二表哥死這兒了呢。”
“那,你,那……”
劉氏臉黑了紅,紅了黑,憋的半天不上一句話,這算怎麼檔事兒?!
她要在這不活了,三丫頭不該上來好生拉著自勸麼,怎麼還慫恿起來了!
這叫她還怎麼鬧?人家鹽鹵都給你端過來了,想死,成,那就端起來喝吧。不喝,那她想死誰信?
在鄉下,多得是喝鹽鹵不想活了的,這東西喝下去,那是徹底沒命,她哪能不知道?
哪個村裡還沒有兩個喝鹽鹵喪命的,喝了鹽鹵以後啥樣,她也是見過的,一想那吐到生不如死,還有疼到在地上打滾撞牆,最後在極度痛苦中嚥了氣的那些,她手就一個勁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