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雕花椅上,已經坐了好些人,有幾個是柳葉兒跟王氏一起送蘑菇時的買家,董掌櫃也在。
王氏也在裡面,於老爺看一眼柳葉兒,滿是不信,“王大娘,你這……”
王氏滿臉苦大仇深,指著柳葉兒,“於老爺,你可不能叫這個丫頭給糊弄過去了,我就是讓她給害慘了!”
柳葉兒老老實實站在一旁,也不吭聲,也不問怎麼了,就安靜聽著王氏指責,先聽聽她是怎麼把她給害了的再。
“於老爺,你不知道,咱鎮上這幾家掌櫃的可知道。今兒我也不瞞著誰了,早先,我琢磨出一個把蘑菇跟種莊稼似的,種出來的法。”
“那時候我瞧見柳家三丫頭可憐,家裡親爹管不著,後娘又是狠的,她們幾個女人分家單過,飯都沒的吃。我就帶上了她,當個短工,跟我一塊兒到鎮上送蘑菇。”
柳葉兒不著痕跡地笑笑,這個王氏,以前自己還真沒看出來,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流呀。
“那會兒,銀我也沒少給她,就覺得她看上去是個老實沒心眼的,可誰知道,我給她的那些好處,硬生生就是喂出來一頭白眼狼!”
王氏裝出一副委屈的很的模樣,沖著柳葉兒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對她沒防著,她就盯上了我種蘑菇的路!”
“她把我這套本事給偷學去了,我也沒啥不該的,只是丫頭哇,嬸家你弟,長年累月都得吃藥,就得靠銀養著那條命呢,你偷學了嬸的本事不要緊,但你可別做的太絕,好歹給你嬸留條路啊。”
柳葉兒聽的更想笑了,王氏還真能瞎編,瞎話的一套一套的,把他倆當時的處境,整個調換了過來。
王氏清咳兩聲,還在那大放厥詞,“她當時把本事學去了,在集市上賣一賣也夠養活她家那幾口了,但她偏不,非要跟我搶生意。”
“可我跟幾家掌櫃的,早就立了字據,幹嘛不都得有規矩?咱這幾家掌櫃的,就不收她的蘑菇,這是按著規矩來的,跟我也沒關系呀。於老爺,您是不?”
於老爺點點頭,“是,咱做買賣的,首先一條就是得守信譽,立了字據,那就得按著字據上的來。”
柳葉兒聽的可笑,“王嬸,你當時跟幾家掌櫃的都立了字據,不叫我去送蘑菇,從那往後我送了沒?”
“你是沒送,但你做的更絕更狠!”王氏悲憤道,“你這丫頭心太黑,半點也不記得嬸對你好的時候,你蘑菇賣不出去,就賴我頭上了,想法給我弄壞了蘑菇田,毀了我的蘑菇種,叫我再也種不出來了!”
王氏裝的惟妙惟肖,委屈的像是當即恨不得去跳江一樣。
更何況,王氏是舉人家裡的妻,她柳葉兒不過就是一個野丫頭,從泥巴地裡長出來的村姑,他倆的話誰更可信,於老爺本能地就偏向了王氏那一邊。
“還有這事?!”於老爺不免有些生氣。
做買賣的,可以有心計的競爭,但最最忌諱的,就是打擊報複,惡性競爭。
不管是誰做了這樣的事,商行都絕對嚴懲不貸,要是從輕發落,縱容了一個,往後這苗頭就得有泛濫趨勢。
見於老爺這態度,王氏便覺得,自己這次,十拿九穩可以把責任一股腦推到柳葉兒頭上去了。
她眼角餘光悄悄掃一眼柳葉兒,心裡痛快的很,早先她好聲好氣地去求情,她要能老老實實跟她,怎麼才能叫蘑菇重新長出來,不就沒這事了嗎?
一個莊稼漢家裡養出來的村姑,也想跟她耍心機,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王氏心裡偷笑,斥責柳葉兒的聲音卻更大了,“於老爺,這事兒您可得做主,不能壞了咱永秀鎮做生意的規矩。現在幾家掌櫃的,缺了蘑菇用,都來找我,可我那邊的蘑菇,全都讓這個柳葉兒給毀了,這責任該誰來擔著,於老爺您吧!”
“我王嬸。”柳葉兒悠悠然開了口,“你這半天了,我還什麼都沒,就急著要發落了我,咱這是憑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