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老頭搖搖頭,“我無能為力,破陣只能從陣眼下手,那異石詭異得緊,全天下能找著它的,怕是隻有你了,所以,你倒可以去試一試。”
所以,這就是老頭要我出谷的原因?
“我幹嘛要去試?會死嗎?”
老頭瞪起了眼,“你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你要是不去,天族大部分的人都得死,那些平民的靈根全靠幾股靈氣撐著,要是都被抽幹了,可不就得等死了。”
頓了頓,又道,“二則,嶽峰這小子現在半魔半人的,一般人都收拾不了。他膽子不小,蓄意挑起戰爭,前段日子,打聽到司闕在冥族與靈族分界地帶尋到了赤金烏給他弟吊命,這小子竟將靈獒放了出來,直接咬死了赤金烏,險些害死司闕的弟弟,冥族和靈族為這事已經打起來了。”
原來,那胖山雀嘴裡的雞犬竟是赤金烏和靈獒,我記得司闕很是金貴他弟弟,嶽峰這是故意掐了他的痛處,未免也太卑鄙了些。
這麼說,三族大戰一場是無可避免的了。
“那天帝怎麼說?我記得你說過,他上次特意來找過你,是否就是為了嶽峰一事?”
“算一半吧。”孫老頭無奈地翹起二郎腿,“還有一半,你已經猜到了,就是天選之事。上次末嘯天來的時候,還說隱隱約約感覺靈族要反,現在倒好,不隱約了,嶽峰這是擺明瞭要反。”
“嶽峰這廝,太毒,給他部下不知餵了些什麼邪物,陡然靈氣大增,冥族派人與他交過手,敗得一塌糊塗。據說那些士兵以一當十,尋常人根本打不過,冥族這才找到天族,與天族結成聯盟。”
我像一個落後的老人家,就靠孫老頭給我科普點外界的時事,全然不知三族現在已經亂成了這個地步。
“所以,重點來了。”孫老頭敲敲桌子,“嶽峰那個混賬要打,他佈下的陣也要破,這兩件破事,哪一件辦不好,這天下就得完,你看看你想選哪個。”
聽了這麼久,總算是把落下的兩百年事情補完了,我撐起下頜,想著我那退化到令人慚愧的功夫,笑得一臉心虛,“那什麼,我哪個都不選行不行?”
孫老頭呵呵一笑,“你可以繼續做夢。”
我甩了甩頭,今天聽故事聽得有些費腦子,咕嚕咕嚕灌下了一杯水,轉頭道,“好啊,那我就去北冥淵那裡破陣吧。”
老頭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奇妙。
我無謂地笑了笑,“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末生不是專門來找你嗎,他來,定是天族在拉你過去助陣啊,那我就去北冥淵好了。”
沉默一晌,孫老頭才緩緩開了口,“九凰,你要知道,為了天族的穩固,你封印的血脈之力永遠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現,不能引起人們的懷疑,所以,你只能獨自去北冥淵,沒有軍隊供你調遣,也沒有援軍護著你,你真的想好了嗎?”
縱使我再怎樣不喜歡天帝,可這四海的平穩,總歸是要仰仗他。貿然宣稱他是個冒牌貨,不用等到嶽峰的人打過來,天族自身估計就得分崩離析。我既能好好瞞著,又如何能說出來呢?
只不過這樣,我這“妖女”的名號怕是要掛一輩子了。就算是我為了破陣鞠躬盡瘁,傾盡所有,這世上的人終究也只記得我是個白發妖女,說不定還要繼續唾罵我,偏偏我還什麼都不能說。
最奇的是,我偏偏還覺得這沒什麼,一輩子頂著“白發妖女”的名號活下去,原來我可能會拒絕,但現在我居然覺得還好?
真的還好。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遁入空門的感覺了。
“老頭,剛才明明是你說我沒有選擇的,怎麼現在又來說這些無謂的話?”
“你,我以為你一定會拒絕的,但這件事,除了你,天下再也沒有人能辦得成,我自覺對不住你,但......”
我揮揮手,“算了算了,酸掉牙的話你就別說了,末嘯天最好面子,你們兩個又這麼不對付,但凡有一點法子,他是絕對不會來尋你的。再者,嶽峰都快修煉成妖怪了,沒有你,誰又能製得住他?”
“可是這樣的話,你可能一輩子也洗不去你的汙名了。離下一個天選之日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天選之子是誰,我不知道末嘯天到底做了何打算,但絕對和你沾不上一點關系。這次出去,你要是還混不下去,就只能在我這谷裡待著養老了,你可要想明白。”
我點點頭,養老就養老,反正又不要花個錢什麼的,我自然是願意。
“老頭,我想過了。其實人這一輩子真的是沒什麼意思,為一點事情就耿耿於懷,不值得。我原來想的很極端,要是末嘯天還有那幾個劍池的老家夥站在我眼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可現在一想,那又有什麼意義呢?身份不同,考慮也不同,我想我的師父,他們想的是天下,是安穩,其實誰都沒有錯,死揪著過去的一點不放,真的沒意思。”
老頭看了我半晌,鬍子抖了抖,“你能想得開是沒錯,但別想得太開,去做什麼尼姑......”
“您可閉嘴吧,做什麼尼姑,我還要殺祝棋呢。別的事情我可以選擇性地忘記,唯獨祝棋,她的命我要定了。”
“她當然是該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她欠了那麼多人條命。”
“所以啊,您老人家看看什麼時候合適,盡早替我把封印解了吧,我好久沒活動身手,得先在谷裡練幾天,否則出去了給我師父丟面子就不好了。”
老頭站起來,背對著我不知在思索什麼,過了一會兒,方轉頭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給你解了封印吧,順便把你師父留的幾件老古董給你搬出來看看,你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是該出去逛一逛,討債了。”
作者有話要說: 複仇了複仇了,憋死阿水了,日常筆芯加舉花花=3=
☆、第 84 章
師父留在這世上所有的東西,不過一封信,一幅畫,一本古籍,兩個錦囊。
這些東西交到我手上的時候,封印已經全被孫老頭給解了。我先是開啟了畫,尚未全部開啟,漫天的浮棠花就顯了出來。背景是素淡的灰白調,畫上的景在我天機閣的小院裡,院落中央一顆古老的浮棠樹開花開得正茂盛,樹下端端安置著一張白淨的石桌,我與師父對桌而坐。
這是什麼時候,我也記不清了。只覺得記憶裡與師父相處的日子大多是這樣,我那時候懶得梳發,不,簡直就是懶得不想動身,一半的頭發斜跨在肩上,還有一半直接搭在胸前,整個人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