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一臉慘慘慼慼,像個鬼樣,你師父出來還不得心疼死,到時候又得罵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木風長老就是這樣,永遠刀子嘴豆腐心。
“長老,我是如何回來的?”
木風長老頓了頓,才揚起眉毛道:“是天族族長派人將你送回來的。將你送回來的時候,天正下著大雨,你那張臉當時看起來毫無血色,全身上下被雨淋得濕透,我一邊叫人替你煎藥,一邊叫畫青過來照顧你。你倒是舒坦,一躺下去便完了,什麼事都得我來。”
我笑了笑,心想還好木風長老沒有問及我為何被放出來。若是讓他知道遁罌門那檔子事,他還不得立馬卸了我。
說到遁罌門,我就想起阿恬所說的話。
那日我彷彿在夢裡,連腳下的路都走得不甚踏實,現在想來,阿恬所言,倒真似我做的一個荒誕無稽的夢。
雲詔和末生,竟是同一人。
一個背後是聲名煊赫的遁罌門,一個身份是四海敬仰的天族少主,真要算起來,這二者還是世仇,當初剿滅遁罌門一事,天族可是花了大工夫。
如此矛盾的兩個身份竟是同一人,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而且我恍惚記得,當日我意識潰散之際,我看見自阿恬的背後升起一團黑霧,那黑霧裡後來走出一個黑衣老者,卻不知那老者又是何方神聖。
我輕嘆一聲,末生一出事,竟牽扯進來天族這麼多陳年密辛。看來,天族的底子也不甚幹淨,還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只是萬幸,末生的一條命已是撿回來了。阿恬的手段如此高明,想來末生痊癒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丫頭,我知道我說話你素來不會聽,但這次是天族族長發令,你要是不想再去蹲大牢,就把我說的話記在心上。”
“長老請講。”
“在你師父出關之前,你就不要出去了。”
“嗯。”我低下了頭,暗道奇怪,先是阿恬囑咐我,現在又是木風長老,言語之間,好像我一出去便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著實令人費解。
“天帝臨走的時候還說,”木風長老的語氣變得些許讓人捉摸不定:“說倘若你再出去,被大麻煩纏上的話,就只有你師父能救你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望著木風長老,道:“九凰不明白。”
“你何曾明白過。”木風長老又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你現在被麻煩纏上了,要一直待在天機閣內,方能免難。”
“你這次能出來,便能看出天帝對你不薄。他說你被麻煩纏上了,想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這次你可要真的聽我的話,在你師父出來之前,莫要再生事端吶。”
我沉吟一會兒,道:“長老,如今四海八荒之內,有敢於跟天族一較高下的存在嗎?”
“沒有。”
“那若是靈族與冥族站在了一起呢?”
“天族平民都有九州之氣護體,血脈之力非常強橫,更不要說來去無影的天兵了。縱使兩族合力,也見不得是天族的對手。”
“那若是數萬年前的遁罌門呢?結果也是如此嗎?”
木風長老忽而激動起來:“小丫頭,胡說些什麼!遁罌門數萬年前就被滅了,你提它做什麼?”
我忙縮回了頭:“沒什麼沒什麼。”
沒什麼,就是遁罌門並沒有被滅而已,而且據我所知,天帝的兒子是遁罌門的人,所以搞不好天族和遁罌門之間還有一腿。
我怕直性子的木風長老吐血昏厥,就暫且壓下了天族和遁罌門有一腿的事,繼續問起來。
說起來,接下來這個問題,幾百年來我還是破天荒地頭一次問。
“長老,師父說我是從渃水之濱撿回來的,你道此事是否屬實?”
“你怕不是睡糊塗了,這事你師父不是同你講過嗎?”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聽長老說一句肯定的話。”我語氣誠懇,目光直直地看著木風長老:“長老,你道此事是否屬實?”
不是我睡糊塗了,只是近日來在我身上接二連三發生了許多怪事,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我一個師父都拉不上路的天機閣弟子,究竟有何能耐,讓隱世的神秘組織不顧被發現的危險,屢次想要除掉我?
我體內到底又藏了何物,能讓性命垂危的末生起死回生?
我仍記得,那日深海冰淵遇險,我倒地之時,燭火搖曳下那易容男子陰惻惻的話:“唐九凰,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很值錢?”
我當時滿腦子想著怎麼逃出來,一時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後來屢次想起,總覺得那句話是別有意味,後來又遇上了諸多怪事,祝棋一事更是將我逼到絕境,我終於開了竅,我這麼招人殺招人恨的,莫不是身世出了什麼問題。
說到身世我就洩了氣,我一個被撿來的孤兒,有何身世可言。縱使有,只怕也早已被渃水沖刷的一點不剩,不留痕跡。
“你師父所說的,就是大實話。你就是幾百多年前在渃水之濱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