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梔,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死了。
……
中間,她講了關於她為何要這樣做,講了她知道她父親入獄都是施君良搞的鬼,還說聽到施君良他們還要害她,還程念慈。
她說,這是她惹出來的事,應當由她去結束。
中間還絮絮叨叨地寫了一些曾經的回憶,還有她的道歉和悔過。
在最後面,給穆梔留了一段話。
小梔,我知道,也許我這叫強人所難,我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想來你應該也是願意的,畢竟你一直都是個好女孩。在我死後,希望你可以替我照顧好我爹,此恩無以為報,來世替你當牛做馬報答你。
穆梔拿著那紙條,看著字詞間的顏真意切,手指撫摸著那紙條上一滴一滴暈開又風幹過的淚水,也忍不住鼻尖泛酸,心中酸澀。
她將紙條好好地收好,跟飯店的員工說了謝謝,退了房。
到程家的時候,白幔在秋風中翻飛。
她先在外頭穿上喪衣,然後才下的車,程東森面色憔悴地站在門口,招呼往來弔唁慰問的朋友同僚。
程念慈忙著眾人的茶水,和仔細留心著程冬青靈牌前的香燭。
多數都是程東森的朋友和同僚,偶爾也有幾個她的同學。
有同學小聲地說,其實很多同學跟程冬青的關系都很好,但是許多同學的家長都說程冬青是殺人兇手,不許他們來。
有的非要來,被關在家裡了。
沒有辦法,所以就他們幾個家中家長理解的,代表大家一起來看看程冬青,送送她。
程東森聽著,神情悲慟,眼含淚水,哽咽著,“我替冬青謝謝你們。”
“叔叔您節哀。冬青是個好姑娘,我們都不相信,她……她會作出那樣的事。在我們中間,她是最善良,最最喜歡小動物的,怎麼……怎麼可能作出那樣的事來。”
程東森哽咽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那男同學的肩。
雖然警局有了定論,但是程東森一直都覺得他的女兒,就算是驕縱了些,但是該有的禮儀還是有的,思想還是很好的,是不會做出殺人這樣的事來的。
何況,她就是做飯殺條魚都不會,一個人,她又怎麼會,怎麼敢呢?
可是警局拿出了證據,上頭又有施恩滿施壓,他沒有辦法辯駁;他若是執意讓重新調查,她女兒便還要在那冰冷的房間待著。
他的女兒打小就怕冷,一凍就容易生病,不管事情天大地大,都沒有他帶女兒回家重要。
這裡是她的家,不管生前還是死後,這裡是她最安心的港灣。
“舅舅……”穆梔站在門口,看著他的神情悲慼,手握著口袋中的紙條,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們都不願意相信程冬青殺了人,但是她手中的紙條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啊,平日裡連做飯殺魚都不敢的人,是要多大的勇氣,或者說是多麼傷心,多麼心如死灰才能下得去手,去殺一個人?
“小梔來啦?”程東森看著她,語氣沉痛。
今天來的人有點多,程東森要接待的人比較多,穆梔也就不站著與他說話了,準備等之後大家走之後再說。
有穆梔在,顧著靈堂,程念慈也就專心地為客人們準備茶水。
日落黃昏,客人也盡數離去。
程東森一直堅挺著的身體這才垮了下來,他挪著步子到靈堂前,望著程冬青的靈牌,滿眼都是淚。
他發幹的嘴唇蠕動著,久久的,久久的,只吐出“冬青”兩個字來。
“舅舅,先點東西。”程念慈上前來。
程東森神情低沉地擺了擺手,“你們吃吧,我沒胃口。”
“舅舅,您得吃點東西才行。不然,哪裡有精力替冬青辦後事?”穆梔上前勸說,“您先吃點東西,我這裡有冬青想給您的東西。”
“她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還哪裡來什麼精力!”程東森雙手覆面,雙肩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