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雙眸,將眼底的深色盡數掩蓋,暗自深吸一口氣,退開了身體。
薄唇輕啟,“好。”
穆梔習慣性地點頭,卻突然蹙起了眉頭,好?什麼意思?
“天色不早了,你該睡了。”蔚擎二話不說,幾乎是強制性地把穆梔按回了被窩,臨走前給她被子拉了拉,才抽身離去,“菊花餅還有,我給你放桌上了。”
等穆梔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聽見門開門關的聲音。
穆梔呆呆地想了兩秒,什麼個事兒啊!
想來的時候就來!想走的時候就走!真當是他家啊!什麼玩意兒!
她鬱悶不已,拉過被子矇住頭,抿了抿唇,還有點菊花餅的清甜,還是六婆做的東西好吃。於是她又把頭伸出來,把被子扯到脖頸處,美滋滋地睡了過去。
走出穆梔閨房的蔚擎,動作敏捷地翻上牆頭。
牆那邊守著的百福已經蹲在角落打起了盹兒,突然聽見聲音,猛地驚醒,見是蔚擎在牆頭,才鬆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站到一旁,準備等蔚擎下來。
可是他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下來。
抬起頭,見蔚擎坐在牆頭,迎著夜風站。
“二爺!您身上還有傷,別吹風,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百福著急不已,但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小聲地說著最焦急擔憂的話。
牆頭的蔚擎仿若充耳未聞,擱上邊兒吹了二十來分鐘才一躍而下。
看著又是驚又是怕還是擔憂的百福,蔚擎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風,真特麼小!他得回去沖個涼!
陵城煙館。
樓上樓下都是抽著大煙的人,橫橫斜斜地倚在一處,仿若身處仙境,煙霧彌漫。
雅間。
雖然房間的人沒有抽大煙,但外面的味兒也不住地往裡面鑽。
坐在三角椅上的陰柔男人,長腿交疊,抽出一方手帕,抖了抖,掩住口鼻。
跟前是西裝革履的男人,朝他深深一鞠躬,“先生。”
他淡淡應了一聲“嗯”,西裝男人才直起身來。
“我記得我上次說過,計劃照舊。”男人慢條斯理開口,不疾不徐,“那麼,要穆梔的命,是誰替我做的決定?”
語氣很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是卻嚇得這西裝男人額頭冒了細密的冷汗,“先……先生。1號說我們可以趁此機會除掉穆梔,徹底引起陵城各個世家的混亂局面。”
“是嗎?”男人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
“只……只是……”
“只是,任務失敗,棋子還暴露了一個。”男人幫西裝男人把想說沒敢說的話,陳述出來。
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你回去告訴他,如果他想做決定,就來坐我這個位置。”
“不敢。”
“不敢就堅決執行命令。”男人的語氣徒然加重,“若有下次,自行了斷。”
西裝男人立馬立正站好,“是。”
“這次有施家做羊,暴露一個棋子,總比暴露我方強。”男人起身,從袖子中抽出一個紙條,輕輕塞進西裝男人胸前的口袋裡,“執行。”
然後他拉開門,徑直走出去。
走出煙館後門,穿過後街的巷子,在一個咖啡館旁邊的巷子口走出來。
然後才招了一輛黃包車,報了一個地址,消失在濃濃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