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錫儒遲疑片刻,緩緩點頭,“會一些吧。”
“青鴿!”穆梔習慣性回頭望向房間的方向,“你把屋裡那墊燭臺的書取出來一下。”
等宋錫儒拿著那兩冊孤本的德文和日文原版書,嘴角抽了抽。
她剛說拿來幹什麼?
墊燭臺?
“我哥讓我把這個看了,然後寫讀後感想。你先翻譯給我聽聽唄。”說完,她嘿嘿笑了兩聲,“到時候我就好寫了嘛。”
宋錫儒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把書頁上的燭蠟扣掉,“你要聽這本德文的,還是日文的?”
“你還會日文麼?”穆梔疑惑問到。
“嗯……”宋錫儒伸手撫了撫書頁的褶皺,“先前在德國認識的日本留學生教我的。那時候除了在學校就是在醫院,輸液的時候沒事做,便學了些皮毛。”
“這樣啊……那就先念日文的吧。”穆梔撇了撇嘴,“這日語吧,跟我們的字沒啥大的不一樣,有的吧,意思差不多;有的吧,又不一樣。我先前翻了翻,總是先入為主,看得雲裡霧裡的。”
“行。從日文開始。”
宋錫儒的聲音倒是比較清朗,咬字清晰,可能是風寒還沒有完全好,鼻音有點重,所以語音語調都帶著磁性,特別是尾音掃過,耳蝸發癢。
穆梔從來不知道,原來宋錫儒的日文這麼好。
他翻譯著書,不輕不重地念著,沒有什麼刻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院子裡的花樹下,一青一粉兩道身影,春日的陽光溫柔似水,輕輕地在書頁上掃下一片花影。
從下午到黃昏,再從晚飯後到入夜。
從院子裡,再到房間挑燈。
宋錫儒的語氣淡淡的,遣詞用句卻生動不已,偶時逗得穆梔咯咯直笑。
見穆梔笑得眉眼彎彎,露出潔白的貝齒,宋錫儒唇角上揚,收回寵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書冊上。
因為穆梔看不見,又入迷在宋錫初說的故事裡,所以並不知道此時已經入夜好久了。
直到穆文熙的出現,她才反應過來,已經時間太晚。
連忙跟穆文熙說對不起,然後歪過頭朝方才宋錫儒坐的方向,偷偷地吐了個舌頭。
“你先歇著,有時間,我再過來給你念書。”宋錫儒起身,在書頁上折了一個角,然後合上放在桌角,頓了頓,又說到,“不過我更希望,接下來的,還是你自己看。”
那麼好看的一雙眼睛,看不見,多可惜。
等宋錫儒和穆文熙離開後,青鴿便伺候穆梔洗漱就寢。
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穆梔卻沒有一絲睡意。
房間裡的西洋鐘滴滴噠噠地響著,穆梔也在心裡跟著默著數。
“嘎吱”一聲響。
門被開啟,複而又被關上。
穆梔以為是青鴿進來看她睡了沒,可是一直沒有人開口,而且她感覺黑暗中有兩束目光落在她身上,而且莫名的有種被看透的羞恥感。
“誰在那兒?”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有種感覺,來人不是青鴿。
房間內傳來低低的一聲哼笑。
有些好聽,有些熟悉。
她有些驚訝,又有些不敢確定,“蔚擎?”
突然鼻尖被輕輕地颳了一下,頭頂傳來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沒良心的小東西,現在知道是我了?”
他偷偷摸摸翻牆來找她,她倒好,跟別的男人在房間裡有說有笑,嘻嘻哈哈,沒完沒了。讓他擱牆頭吹了三個多小時的冷風。
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寵溺,讓穆梔一怔。
這種感覺有些怪異,但是,奇怪的是……她似乎並不排斥。
就覺得心口像是爬著一隻找不著北的螞蟻,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