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一鬆,保持著一種僵化的頻率。除非此時發生奇跡,否則一次徹底的情緒爆發無可避免,可惜奇跡沒有發生。我從伊麗莎白的表情中看出,她也預感到了將要發生什麼,只不過和我一樣無能為力。當雷蒙德興高采烈地畫上理想畫卷的最後一筆,揚揚得意地問“好了,就是這樣,你覺得怎麼樣?”時,休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若有所思地傾身向前,說道:“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嗎?”
“好了,休,”伊麗莎白及時發出警告,“拜託,休——”
休理都不理。
“你真的想知道嗎?”他追問道。
雷蒙德皺起眉。“當然。”
“那我就告訴你。”休說道,之後做了個深呼吸,“我覺得,只有離經叛道的渾蛋才能想出你所說的暴行。我覺得你是那種以毀滅破壞經典之物為樂的人。要是可能,你會把整個世界都翻個個兒。”
“你說什麼?”雷蒙德反問,此時他一臉蒼白、憤怒異常,“我覺得你把改變和破壞混為一談了。你必須理解,我並不想破壞什麼,只不過想做一些必要的修整。”
“必要的?”休笑了,“把已經立在那裡好幾個世紀的樹連根拔起?把一幢堅如磐石的房子拆除一部分?我把這種行為稱為大肆破壞。”
“我不明白,開闊一下視野,修整一下——”
“我無意與你爭論,”休打斷了他的話,“我坦率地告訴你,你沒有權利破壞那處房産!”
此時他們兩個都站起來了,氣勢洶洶地相視而立。只不過因為我相信休不可能付諸暴力,同時雷蒙德的頭腦足夠冷靜,不會突然失控,才讓我沒那麼恐慌。這劍拔弩張的一刻神奇般的轉瞬即逝了。雷蒙德突然好笑似的撇了撇嘴,彬彬有禮地端詳起休。
“我明白了,”他說,“之前我太笨,一直沒理解。那處房産,剛才我說它就像一個博物館,果真沒有說錯,而我不過是一名管理員。歷史的守護者,或者說,遺跡保管人。”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但恐怕我不太適合這個角色。我已經把輝煌都留在過去了,真的,我更珍視當下。因此,我會實施我的計劃,希望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情。”
03
我還記得,第二天我離開回到城裡,在辦公桌前度過那炎熱而漫長的一週時,腦子裡還在想:雷蒙德會妥善處理這件事的,不會再出什麼亂子了。所以週末接到伊麗莎白打來的電話時,我沒有半點心理準備。
糟透了,她說。事情起源於關於戴恩莊的爭論,但如今已經發展到非常糟糕的地步。她問我第二天能不能到山她有一個能消解問題的計劃,只需我過去做她的後盾就行了。因為我是少數幾個休肯聽取意見的人之一,她就靠我了。
“靠我幹什麼?”我問,我不喜歡這種說法,“至於休會聽取我的意見,伊麗莎白,你不覺得你有點兒言過其實嗎?我沒看出他有意讓我給他指點指點。”
“如果這一點傷到了你——”
“不是這一點,”我反駁道,“我只是不想摻和這件事。休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
“或許太有能力了。”
“什麼意思?”
“哦,在電話裡我解釋不清,”她悲嘆道,“明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親愛的,要是你還有哪怕一丁點兒兄妹情誼的話,就搭明天的早班火車來這裡。相信我,情況非常嚴峻。”
我搭早班火車過去了,狀態很糟。我的想象力能把一點小事放大成世界性災難,當我抵達別墅時,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然而,至少表面看來一切平靜。休熱情地對我表示歡迎,伊麗莎白也很開心,我們共享了一頓午餐,並親切地聊了很久,一個字也沒提雷蒙德或戴恩莊。我沒提伊麗莎白打的那通電話,只不過心裡的怒火越燃越烈,直到我與她獨處。
“現在,”我說,“我倒要聽聽你的解釋。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到目前為止,我沒有看出任何問題,我需要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那通電話,以及之後發生的事。”
“沒問題。”她語氣冷靜,“你會知道的。跟我來。”
她領著我橫穿過花園,經過馬廄和附屬小屋。就快到白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