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過去,必須瞭解更多,至少要找到個起點。
羅伯特一夜沒睡,終於想到了房東太太,那個又矮又胖,一臉倦容的女人,她人生唯一的樂趣似乎就是按時收房租,不過她應該知道些有關那個男人的事。她住在公寓一樓最裡面的房間,一大清早,羅伯特就用敲門聲把她叫醒了。
她看起來比平日裡還要疲倦,一開始都沒聽清羅伯特的問題,讓他再說一遍。“你問他們?”最終她說道,“斯奈德夫婦,人很好,就這樣。”她沖羅伯特眨了眨眼睛,“你該不會和他們發生什麼沖突了吧,啊?”
“不不,沒那回事兒。您知道的就這些嗎?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他們從哪兒來的之類嗎?”
房東太太聳了聳肩。“我很確定這不關我的事。”她高傲地說,“我只知道,他們會每月一號按時付租金,是一對受人尊敬的好人。”
他轉身離開這個臃腫的女人,正巧看到送信的郵遞員關上公寓大門。奇跡從天而降,房東太太不在了,如今他一個人站在堆著信件的桌子旁。正對著他的那個信封上,筆跡清晰地寫著“文森特,斯奈德夫人收”。
上班路上,他把信藏在衣服的內側口袋裡,直到把自己鎖在辦公室的小隔間裡,才開啟信,認真地讀了起來。只有一頁信紙,上面沒寫幾行字,暖昧不明地表達了家裡一切安好。信尾落款是:你的妹妹,西麗亞。沒什麼值得深究的——不,等一下,信上還寫了回信地址,是北部山區的一個小鎮。
羅伯特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將信和信封都塞進口袋,拉直夾克,徑直走到主管辦公室。斯普拉格先生是部門主管,同時也是受這份工作影響最深且最不滿的一個。他酸溜溜地問道:“什麼事兒?”
“對不起,先生,”羅伯特說,“我必須請幾天假,你看,我家有人突然病危了。”
斯普拉格埋怨了一番,說這會打亂整個部門的計劃,不過臉上還是適當地出現同情的表情,說道:“有人快死了?”
“快死了。”羅伯特說。
02
從火車站走到那幢房子並不遠,整幢房子籠罩著一種嚴肅且不友好的氣氛,來為羅伯特開門的年輕姑娘也帶著同樣的感覺。
“是的,”她說,“我姐姐是叫艾米?斯奈德,這是她婚後的名字。我叫西麗亞?湯普森。”
羅伯特說:“我來是想打聽關於你姐姐的事。”
年輕姑娘看起來受了打擊。“她出什麼事了?”
“還不確定。”羅伯特清了清喉嚨,說道,“她從所住的公寓失蹤了,我正在尋找她。現在,如果你……”
“你是警察嗎?”
“我為他們工作。”羅伯特說,心裡祈禱這一模糊不清的表達能矇混過關。祈禱收到了回應,姑娘示意他進屋,兩人面對面坐在幾乎空無一物的寒酸客廳裡。
“我就知道,”她說,“我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的身子在椅子上可憐地搖來搖去。
羅伯特探出身子,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當你把一個孩子趕出屋子,並在她面前摔上房門,你還能期待什麼呢!你就這麼把她扔到了外面的世界,她甚至連怎麼照顧自己都還不知道!”
羅伯特立刻收回伸出的手。“你對她做過這種事?”
“是我父親。也是她父親。”
“為什麼?”
“你不瞭解他。”姑娘說,“他那個人,認為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罪惡的。他怕地獄之火和硫黃怕得要死,卻讓我們置身其中。
“自從她變得越來越漂亮,男孩們成天圍著她轉,他便那樣對待她。當她和那個男人糾纏不清時,他就把她攆出了家,把她的行李家當全扔了出去。要是他知道我還在給她寫信,”姑娘恐懼地說,“他肯定會把我也攆出去。我甚至不能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那麼,”羅伯特急切地問道,“那個曾和她糾纏不清的男人,後來和她結婚了嗎?是不是那個文森特?斯奈德?”
“我不知道。”姑娘茫然地說,“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艾米和爸爸,沒人知道。那件事是個秘密。我甚至不知道她結婚了,直到某日突然收到她從城裡寄來的信。”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