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期間,玄司北沒有出面,倒是驚動了姬曄。一時間,禦書房外變得十分熱鬧。
宋悅見到姬曄第一面,神情定格了一下,飛快低下腦袋。倒是姬曄第一眼見到她便認了出來:“是你?”
“這個,我只是剛巧在這裡當差……”宋悅甚至有點想用袖子矇住臉,擋住複雜的臉色。
“難怪如此輕易就買通了……”姬曄似乎是笑了一下,轉頭對莫清秋道,“她就是我說的那個‘宮女’,莫要再為難她。”
莫清秋這才鬆了鬆緊握刀鞘的手,臉色卻依然不好:“王爺你是不知,相國他曾逼迫皇上……”
“住嘴。”姬曄看了看周圍,皺眉。
雖然涼亭附近沒有宮人,但在宮中公然說這些話,總歸會被人抓到把柄,他不知暗處之人究竟是誰,更要小心謹慎。
“若他得到了皇位,那就相當於把燕國送入謀害皇上的賊子之手——難道王爺就不想為皇上報仇麼?”莫清秋說罷,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今日我若是不見到皇上,誓不罷休。”
就在這時,一抹明黃色身影大步流星地跨入園中,隨著李德順一聲“皇上駕到”,宋悅見鬼似的猛然回頭——只見一個與她長相無異的“姬無朝”,正在李德順的攙扶下走了近來,就連聲音都和她沒有差別:“朕剛從煉丹房裡出來,就聽說莫愛卿有事找朕。怎麼,禦書房今日竟如此熱鬧?”
他穿著一身再正統不過的龍袍,兩道粗眉畫得與她如出一轍,不管怎麼看,都讓她有種照了鏡子的錯覺。
而李德順也依然是那副飽經滄桑的臉,就像往常一樣好生伺候著,從那一舉一動之間透出的神態,宋悅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悄悄弄出燕都的李德順。
李德順怎麼回來了?而且那個假扮她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宋悅頓時覺得人生都玄幻了,目光擦過姬曄,下意識看向姬無朝的喉結。
變聲鎖已經被她從棺材裡摸走了,世界上不可能會再出現一個一樣的……那應該是真的喉結。玄司北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人扮演她?
直到“姬無朝”走到近前,問起莫清秋為何執意要見他,莫清秋才回過神。
姬曄也是滿臉錯愕。
這時,玄司北才徐徐走了過來,站在“姬無朝”身側,稍稍偏了一步,把宋悅擋在身後:“聽說莫統領非要到我這兒來討要皇上,我便差人把皇上叫了過來。有什麼問題,莫統領大可與皇上當面問個清楚。”
莫清秋有些不確定地看了一眼姬曄,後者也一時間分不清真假,沒有說話。
宋悅壓下對姬無朝的疑問,生怕玄司北會為難他們兩人,從後面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尊主,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還未上報……”
玄司北迴頭看了她一眼,銳利的眼神彷彿能穿透人心。正當她心虛時,他卻輕描淡寫的應了,還真就以此為由,先行告退,帶她回了禦書房。
藉著關上房門的時機,宋悅悄悄瞄了一眼門外,只見“皇上”與她平日裡的作態相同,一如既往地和莫清秋談著什麼,似乎也對姬曄抱著幾分敬畏,不像是假裝出來的。
那個人,會是誰?
不過,玄司北用他來假扮姬無朝,穩定時局,倒是選對了人。這樣起碼莫家暫時不會有異動。
玄司北知道她心不在焉的亂瞄是在看什麼,冷冷拉開椅子,出聲喚回她神智:“不是有要事上報麼?”
宋悅心下一驚,連忙合上房門。
她這些天基本沒管事,更別說會有什麼要緊事上報,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玄司北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為了給她個臺階,解除尷尬:“今天我問你的那件事,已經考慮好了?”
宋悅:?!!
人、人生大事?
要不要這麼猝不及防就問了嗷!
見她變幻的臉色,玄司北便知曉答案,涼颼颼的瞥了她一眼,便埋首於奏章:“替我念。”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光線也越來越暗。宋悅喂他用了晚膳,又點上了燈燭,便回到桌前。
他對她還真放心,連這些機密之事都不瞞著她。
不過,這樣兩個人的相處,讓她恍然間似乎回到了從前,她還個不正經的小皇帝的時候,也經常這麼和他一起批閱奏摺,一面交換意見,不同的是那時候她只會偷懶,把不重要的摺子都丟給他。而他現在毫無保留地相信她,任何奏章,她只要伸手就能夠著,就算拿過去自己批改,他也不會多說半句。
到了深夜,宋悅幾乎累得趴在了桌上。
玄司北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眉宇間的疲倦之色,眸中飛快地劃過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