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猜到了!
宋悅微微有些緊張,心下一轉,捏緊了拳頭:“不,朕只是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玄司北,你當真以為自己贏了?”
“至少現在,你沒有反抗之力。”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悅輕輕勾唇,忽然向城樓的臺階上走去:“那就看看吧,朕為你準備的大禮——”
她的腦中,系統的播報聲早就接連不斷地響起,她基本能猜到,太傅大概已經在煽動百姓了。而且,根據不斷上漲的民心,她有這個自信。
時機已經到了。
玄司北自然不信姬無朝在絕境之下還能作何反擊,淡淡跟著她走上城樓,警告似的瞥了一眼身後欲跟上的部眾。
遠遠地,趙皇的人馬一個個已經搭弓對準了姬無朝,這個時候,就算姬無朝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在他們的監視下逃脫,更別提他就跟在他身側。
他知道姬無朝暗中有著不知目的的行動,再看如今他那淡然如常的模樣,似乎是成竹在胸……這讓他不禁有了疑問,自己的佈局,難道真有百密一疏之處?
不可以。
今天,他要讓宋悅看到的——姬無朝無一處勝過他,不值得她付出那麼多。
宋悅整了整金黃色的衣袍,面色帶著一絲鄭重,登上了城樓最高的一層,讓自己整個人暴露在了陽光下,憑欄而立:“看。”
玄司北與她並肩而立,垂眸向下望去。
宮門口開闊的場地,原已被他們的人馬清場,卻不知怎麼,有不少百姓慢慢彙聚過來——直到太傅被一隊禁衛軍擁著走到了宮牆下,才彷彿明白了原因。
“原來說服了太傅……”以太傅的聲望,召集這些人自然不是難事,“可惜,太傅府上來去的都是些舞文弄墨的文人,對上軍人,恐怕不夠看。”
“朕自然不是讓他們來送死的。”宋悅嘴角緩緩勾起,忽然回頭搭上了他的肩,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話語變得悠長而輕慢,學著他剛才的姿勢,對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你說……要是讓全燕國的百姓都知道,他們以為的兢兢業業為國為民的相國大人,其實是野心勃勃的楚國皇室遺脈,你的皇位還坐得安穩麼?”
玄司北的眸色一深,探究似的看了她一眼。
“想把朕拉下皇位,也得掂量掂量你自己。”宋悅松開了手,面向他退開一步,忽然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笑容多了幾分鋒利,“太傅已經把證據傳出去了,只要朕死在這裡,你就算坐上那個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順,安穩不了幾天!到時候皇叔才是繼承這個位置的人選!”
就算是死前也要坑他一把!大不了這個位置誰都別想要!
玄司北卻安靜得有些異常,那雙眸子定定看著她刀尖鋒利處,忽然笑了:“不錯。”
“但你還是漏了一個訊息,或許是沒猜到?”他的目光變得飄忽而遙遠,精緻得容顏笑起來卻冰冷至極,“姬曄一直未死,是因為趙魏的主力不在前線……他們揹著我有些小動作,只是我不在意,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宋悅心中咯噔一聲,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趙魏的聯軍與皇叔只是做做樣子,實際上他們是想瞞著玄司北?他們還能瞞著他做什麼——無非就是從後方包圍她的皇城,準備瓜分燕國。
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坑玄司北一把,讓他坐不穩皇位……沒了他的牽制,趙魏聯手之下,燕國反而要亡。
為什麼趙魏揹著他有這麼大的動作他都不在意,他不是為了燕國皇位嗎?這不合理!
就在此時,廣場上又有了片刻的騷亂,禁衛軍們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紛紛分開一條道路——莫清秋騎著快馬開道,清秀的面上布滿了汗水,在他身後,是一支從未見過的紫色整齊隊伍。隊伍之中,一輛低調而奢華的馬車馳行著,在宮門口停下。
已經有魏國的人發現不對,帶人在廣場上大開殺戒,與紫色錦衣的隊伍相戰。有人試圖靠近馬車行刺,卻還沒等他撩起車簾,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白線就已刺穿了他的心髒,又沾著鮮血猛然收回。
“天蠶絲,那是司空少主!”有人高喊道。
莫清秋念在司空彥病重,抬頭看著城樓上的明黃色與白色的兩道不容人忽視的身影,心下愈發緊張,連忙提刀沖在最前面,想闖進宮中救皇上。司空彥倚在馬車上,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依然沉穩而令人心安:“別急,夙公子的人還未到……咳、咳,到時候我去……”
“公子不能再私自行動了!”莫清秋的聲音有了一絲嚴厲,雖然急切,但他此時也沒辦法,不敢告訴司空彥皇上就在玄司北身側。
在他看來,那玄司北隨時都可能對皇上發難。
宋悅扶著欄杆的手顫抖起來,掩飾得完美無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慌張:“莫清秋!朕和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趕緊回去!”
他們……居然都來了。
為了救她,冒這個險,真的值得嗎?